这事闹大之后,村长敲着锣,挨家挨户通知:“不许再卖粮食,否则像苏熊一家,等着饿死!”
苏熊一家人愈觉得在村里抬不起头来,别提多郁闷了。
“爹,出去借点麦子吧!天天吃苞米,腻了!”苏大桥愁眉苦脸。
苏柏蹲在角落,道:“苏芽家天天买猪肉!我看见了!去她家借!”
苏熊的老伴毛氏一边抹眼泪,一边埋怨:“我当年瞎了眼啊,怎么嫁给你这个没用的死老头子?你和苏青山是兄弟,人家天天吃肉,我跟着你,连肉汤都喝不着!”
苏熊觉得在家里待不下去了,只能背着手出门,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苏芽家门口。
苏青山正在院子里编苞米。
将苞米的外皮翻过来,像编麻花辫一样,把许多个苞米编成一大串,然后挂起来,让苞米接受风吹日晒,晒干后就不会霉,能储存很久。
苏青山埋头干活,没注意到苏熊来了。
苏熊觉得没脸见人,故意咳嗽两声,想引起苏青山的注意,想让苏青山主动邀请他进去坐。
苏青山听见咳嗽声,抬头去看,神情瞬间变得复杂。
考虑到宋宝的感受,苏青山没邀请苏熊进屋,而是走到院子外面,去跟他说话。
苏青山问:“你咋过来了?家里的农活不忙?”
苏熊的脸憋成了猪肝色,吞吞吐吐地道:“不忙,找你……找你有点事。”
苏青山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的话,但是他为难,所以不吱声。
苏熊等了一会儿,只能厚着脸皮,主动说道:“你也知道,我家没粮了,我听说你天天吃肉,我……我……”
苏熊使劲搓自己的两只手,他心里憋着很过分的话,很想说出来,但又怕彻底得罪了苏青山。他在糊涂中又透着明白:这个村子里,最可能帮他家渡过难关的人,就是堂兄苏青山,如果连苏青山也不帮他,他真不知道日子该咋过。
苏青山盯着苏熊的脸,道:“我吃肉,是因为我天天去集市上卖菜,卖菜换点钱,然后花钱买肉。我不偷不抢。”
苏熊连忙说:“哎!青山,我不是那个意思,哎,我老伴想喝肉汤,我儿苏大桥想吃烙饼,我……我……”
苏青山的眼睛狠狠地瞪向苏熊,苏熊吞吞吐吐,说不下去了。
苏青山恨铁不成钢,严肃地道:“谁让你把麦子都卖光的?你活几十岁了,又不是几岁的小毛孩,居然干出这么没脑子的事!”
苏熊不服气,脸红脖子粗,辩驳道:“我把麦子换成了银子,是为了给苏柏娶媳妇!我哪里晓得那兔崽子会偷钱去赌,还赌输了,这能怪我吗?”
苏青山道:“那是你教出来的孙子,不怪你怪谁?”
苏熊针锋相对,道:“我又不赌,哪里是我教的?”
苏青山恼了,硬气地道:“随你的便!反正那是你孙子,不关我的事!”
苏熊的气焰顿时消停了,一下子就变得弯腰驼背,仿佛骨头都变软了,语气也变软了,说道:“青山,你看在兄弟的份上,你就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