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一上午照片,容时已经很疲惫。
回家的路上,他直接靠在轮椅上睡着了。
赵方旭跟我交流起容时的病情,他说容时最近病情还算稳定,不过是“稳中有退”,还是令人担心。
国内对渐冻症的研究一直不太深入,也根本没有什么真正有用的药。
一想起这个,我就觉得难过。
“展诗,”赵方旭突然说道:“你应该也关注过吧,国内最近有人牵头做针对渐冻症的研究,开了一些新药。”
我点点头。
我当然知道,只是,他们团队近两年针对渐冻症的研究投入很大,却一直收效甚微——毕竟这项研究起步晚,也根本没多少人支持。
“你愿意让小时总去参加试药吗?”
我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才不去。那些药物还在开的过程中,谁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副作用。”
我看了一眼睡梦中的容时,他的嘴角又有些口水流下。我拿纸巾给他轻轻擦了擦,他嘴唇随之轻轻动了动,不过什么声音都没有出来。
他应该还睡着。
“展诗,其实我觉得这个事可以一试。我们国内就是因为这个研究起步晚,投入不够多,所以进步也慢。如果支持这个项目的人多了,取得成效的度自然也就快了。”
道理我都懂。可是,对容时来说,试药的风险实在太高。我宁愿他一辈子像现在这样,或者即使一天不如一天,我也愿意照顾他,陪伴他。
可我承担不起他去试药带来的未知后果。
“赵方旭,”我握着容时的手,很坚决地对赵方旭说,“我不会让他去的。”
“展诗——”赵方旭还想劝我,但是被我的眼神制止了,他便没有再继续开口。
车很快开到了家门口,容时似乎还没有醒。我在他身上又搭了一条小毛毯,才缓缓打开车门。
赵方旭调整车身,我调整轮椅,我俩合作,把容时带下了车。
回家后,赵方旭帮容时换了舒服一些的家居服,我则准备了我们三个人的午餐。
我做了意大利面。我和赵方旭的意大利面是长长的,真正的面条。而容时的那份,被我全部切成了小段。
做好饭,我上楼去叫他俩。赵方旭推着容时从卧室出来,容时依旧闭着眼睛。
我小声地问赵方旭,“他还没醒吗?”
赵方旭点点头,又摇摇头,“应该是醒了。”
赵方旭的反应和回答,让我觉得怪怪的。
我给容时拿了小方巾垫在胸前。他没醒正好,我先吃完饭,再把他叫醒喂他好了。
我飞快地吃完我碗里的面,刚把碗放下的时候,我就看见容时睁开了眼睛。
我戳了戳他的手心,感叹道:“你终于醒了。再不醒来,我可能要暴力叫醒了。”
他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开始喂他吃饭。
一小勺面条送到他的嘴里,他费力地咀嚼。
他的动作又慢又吃力,有时候,我都恨不得替他去吃。
但我不能表现出我的心急。
我陪他慢慢吃饭,慢慢嚼,慢慢咽。
一小碗意大利面,他吃了一个小时,期间我把面热了两回。
好不容易吃完面,喂他喝水的时候,他又险些呛到,几乎只是一瞬间,他的脸立马憋得通红。
这种情况生过好几回了。我和赵方旭虽然早已见怪不怪,但每一次我都还是担心得要命。
吃完午饭,我带容时上楼午休。
他整整一中午都没说话,我总觉得有些不习惯。躺在床上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因为上午出门,我没给他把眼控仪带着,回家以后,也没有把眼控仪给他装好。
上午消耗了不少体力,我不可能指望他继续自己“开口说话”。
果然,我把眼控仪给他插上推到他眼前的时候,他开始“叽里呱啦”跟我说了好多话。
他说了午饭好吃,说了照片好看,说了终于有眼控仪用的开心。
他还说:“小展诗,我想参与试药。”
“你没睡着?”我坐起来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