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容与南风聊了会天,也差不多该到回医院的时间了。我们是坐容与的车回去的,一路上,南风都在嘱咐我们手术完的注意事项,还特意叮嘱我们,晚上不可以再放纵了,吃得清淡一些。
“知道啦,嫂子,我们有分寸的。”容时说道。
“知道你肯定不会害自己老婆,但是男人嘛,总归是想的不够周到的。对了,容时,你们请了护工没有?”
嫂子不提,我还真把这茬忘了。医生早就说过,我这次手术是全麻,所以手术当天回到病房也几乎是不能动的,只靠容时照顾我怕是不行。
容时握住我的手,对着副驾驶的南风说:“放心吧,我已经请好了。我和护工阿姨一起照顾展诗,不会有问题的。”
我惊讶地看着容时,用嘴型悄悄问他,“你什么时候请的护工,我怎么不知道啊?”
“昨天晚上你洗澡的时候,正好有护工来问,我就签了单子。”说着,容时揽过我的肩,“小展诗,睡一会儿吧,今天都没有午休。”
我靠在他肩头,闭上眼睛。其实我根本睡不着,想到明天的手术,心里多少有点恐慌,但又很庆幸,现在有容时陪在我身边,他可以化解掉我许多的忧虑。
容时轻轻拍着我的胳膊,像哄孩子睡觉一样,容时要是当爸爸了,一定是个好爸爸吧。
但是可惜,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手术、孩子,我一件接一件想的都是一些不太开心的事,搞得我心里越烦闷。我从容时怀里坐起身来,看向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怎么了,睡不着?”容时柔声问我。
我对着窗户换上一张笑脸,回头看容时,“没什么,中午吃得有点多了,窝着胃不太舒服。”
容时揉揉我的头,“那一会儿我陪你在住院部楼下的小花园走走,消消食吧。”
我点点头,但是随即想到这次出来没有拿手杖,让容时走长路的话,他怕是吃不消。
我又改口说道,“算了,还是回病房吧。”
“怎么?”容时眉头微皱,紧接着大概是想到了我改口的原因,挠着我的手心说,“有你在,我可以不用手杖的,你放心。”
容与和南风一直把我们送到住院部楼下,临走还是不放心,专门又折返回来跟我们说,晚饭容与做好了送过来,叫我们别瞎吃。
“知道了,哥。你们快走吧,谦谦肯定想你们了。”
容与南风走后,我看了一眼时间,才两点出头,只是天气炎热,在花园里散步怕是要中暑。
“那我们可以在一楼大厅走走,这个时间人也不多。”容时提议。
我也同意他的想法,毕竟等我明天手术完,想走也走不了。
我陪着容时,沿着墙边走。容时走得慢,我也不着急。他的右腿还是可以正常抬起落下的,但是我看着他的左腿,慢慢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的弧线,然后落地。
没有手杖,容时走路的样子就像一个老头,不过穿着病号服的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们此刻就像一对已经相互扶持携手走过大半生的老年夫妻。
我突然觉得,如果我们的人生真的步入老年,又真的如同现在这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们绕着一楼大厅走了三圈,容时已经有微微地气喘。
“要不要休息一下?”我问。
“不用。”容时拉着我的手,与我的手十指相扣,“这么点路,你肯定还不累,我再陪你走一会儿。”
“好。”我自然是愿意的,这对我来说,是难得的好时光。
“叮”的一声,电梯门突然开了,一个我们科室的医生走了出来,看到我和容时十指相扣散步的样子,冲我们竖起了大拇指:“你们俩真好,我在你们身上又重新看到了爱情!”
医生行色匆匆,说完这句话就急急地转身离去。
我和容时相视一笑,是的吧,这就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