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着容时在小花园里走了起来。
没有手杖的支撑,容时的步态果然不太正常。他的左腿力量不足,身体重心偏右,每往前走一步,左腿都有些被拖行的感觉。
“小展诗,我是不是走得特别难看?”容时走了没几步,停下来转头问我。
我一手托着腮,若有所思地说道:“是不太好看。”
容时有点沮丧,“你那么漂亮,我和你走在一起,有点丢你的人了。”
我点点头,“那怎么办?我现在换人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容时抢着说,“小展诗,你刚刚才说了不嫌弃我的。”
他噘着嘴,一脸委屈地看着我。
“哎呀,我们容时最帅了。你知道中午我为什么会回头找你吗?”
“因为我给你打电话了。”容时拿回了我暂时保管的手杖,借手杖的支撑站稳了身体。
“那倒不是。”我摆摆食指,“因为有小姑娘路过我身边的时候说了句‘刚才那个摔倒的人好帅啊’,我一听这话,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你。”
“所以是因为你觉得我可能会摔倒?”显然容时不太开心了,“虽然我真的摔倒过,但你不可以这样想我。”
“当然是因为那个小姑娘说‘好帅’了!”我安慰他,“我们家容时在我心目中永远是第一!”
这话不假,根本没有一点儿吹嘘的成分。
容时牵起嘴角敷衍地笑了笑,“我还不知道你,你就是怕我摔跤才会回头的。”
“你管我是为什么回头,总之,我是回头了。展老师说,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我知道扔下你一个人不对,所以我弥补我的错误回去找你了嘛~”
容时拉起我的手亲吻,“小展诗,对不起,因为我自己的原因,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嗯——”我低头作沉思状,“那你是不是应该补偿我啊?”
“你想怎么补偿?”
我踮起脚,飞快地在容时脸上印下一吻,“当然就是这么补偿了~你得到我这儿签个卖身契,以后你不管去哪儿,都要跟我报备,再也不可以突然消失了!”
容时突然扔掉手杖,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小展诗,你放心,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我觉得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安心。
我们在小花园来回走了几圈,容时已经很累了,他拄着手杖的右手开始有些用不上力气。
“歇一会儿吧!”我提议。
“我还想多锻炼一下。”容时说。
我想了想,今天晚上容时要陪我住医院,白天这么累,晚上又休息不好的话,明天状态肯定会很差。
我把我的顾虑跟容时讲了,容时思考一下,同意了我的想法,“那小展诗,我还是养精蓄锐吧。”说着,他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对了,医生有说哪天手术吗?”
“后天。”
“后天?这么快吗?”
“这已经不算快了,我住院都三天了。”住院的生活特别无聊,而且人的心情也容易烦躁。所以每一天,都感觉很漫长。
不过,我现在有了容时呀,有他陪着我,我不会觉得无聊,也不会觉得害怕了。
容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赵方泽拿了报告单来找我们,但是在原处没看到我们。
“我们在小花园里面,你要往里走走了。”容时告诉他我们的位置。
赵方泽举着手机走进来,手上还拎了一大堆水果零食,“走吧,去办陪侍证,我看了一下,他们应该快下班了,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
“行。”容时撑着手杖起身,许是长椅角度问题,第一下竟然没站起来,赵方泽在旁拉了他一把,容时才借力站了起来。
赵方泽把刚买的东西放到行李箱上拿着,还让我拎了一个轻便的电脑包,容时当然是空手。他有点不好意思,“辛苦你们两个了。”
“像你这样太礼貌,容易显得生分。”我对容时的言辞提出批评,“你跟身边人老说这些客气话,反而身边人会生气。”
我拉起容时空着的左手,挠了挠他的手心,“比如现在,我需要你为刚才的过度礼貌道歉。”
容时哈哈笑,“好好好,小展诗,我以后跟你可不客气了。”说完,他突然偏着头亲了我的右边脸颊。
“你这是偷袭!”我斜睨他一眼,他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假装目不转睛地目视前方,实际上在用余光看我。
“小展诗,这就是你要的‘不客气’呀!”容时的语调轻快,和中午那个“哭哭啼啼”的他相比,仿佛换了一个人。
我们一行三人很快到了住院部一楼,赵方泽拿着容时的身份证去办理陪侍证。他把陪侍手环带到容时手腕上的时候,还是一脸担忧,“时哥,你别逞能啊。能干的就干,干不了的找人帮忙。有啥事随时跟我和我哥说。我哥过两天就办完事回南京了。”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容时的。”我在一旁向赵方泽保证。
赵方泽瞪我一眼,“你住院,怎么敢让你照顾时哥?其实最难的是你手术刚做完那两天,一定要再请个护工啊。”
“知道了。”容时说,“小泽什么时候也跟你哥一样啰嗦了?”
“我有什么办法,你们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赵方泽临走前又嘱咐了我们一堆事,都是刚刚赵方旭嘱咐他的,他原封不动地把那些话告诉我们。我心里暖呼呼的,赵方泽也好,赵方旭也好,他们都是真心为容时的人,而这一切,也算是容时种下的因结出的果。如果没有之前容时容与对他们妈妈的帮助,他们现在也不会这样对容时掏心掏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