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我早上是被容时的咳嗽声吵醒的。容时出院后还是有些咳嗽。
我翻了个身，拍了拍他的背，顺便看了眼时间，才五点不到。
“抱歉，小展诗，吵醒你了。”他略带歉意地说。
“时间还早，再睡会儿吧。”我说。
“嗯。”
虽然我说再睡会儿，可我自己却睡不着了。
我摸着我的小腹，那个孩子带来的所有感觉都在消失，甚至连疼痛也不那么明显了。
仿佛他从没来过。
可是他明明真实存在过呀！
也许是宝宝对我这个妈妈不满意吧，所以才会在选择了我做妈妈后，突然后悔，不愿意来到这个世界上了。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流泪。
我真的不是一个好妈妈。
明知道肚子里怀着宝宝，我还非要在那么冷的天气里去看灯会。看完灯会还和容时失散，甚至想不起来借个手机打个电话，让容时白白找我那么久。最后害得容时肺炎住院不说，连宝宝也没留住。
容时又咳起来，只是他捂着胸腔，努力压抑着咳嗽，不想影响到我。
如果我已经睡着了，大概是听不出来他咳嗽了。
但我醒着。
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入我的视线，一呼一吸都进入我的耳膜。
我环抱住了他，在他的耳边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害你得肺炎，害你住院；对不起，是我害得我们的宝宝离开这个世界。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容时。”
“不是的，小展诗，不是的。”容时搂着我，他长长的手指轻轻划过我的头，“我得肺炎是因为我本身抵抗力就差，跟你没有关系；宝宝选择离开，也是因为他不满意这个父亲，他不想要一个最终会全身瘫痪的爸爸。”
“小展诗，你不要自责。一切都是因为我。”
“如果我没有渐冻症，身体抵抗力强一些，我就不会得这次的肺炎；你也就不用照顾我一夜，就能好好养身体，宝宝也就不会走。”
“说到底，都是因为我。小展诗，你很好，你会是个好妈妈。可我不会是个好爸爸。”
“所以，小展诗，”他哽咽着说出最后一句话，“我们还是——离婚吧。”
我们还是离婚吧！
容时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不要——”听着容时刚才说的话，我早已泪流满面。而现在一句“我们还是离婚吧”更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不要离婚，”我埋头在他的胸前蹭来蹭去，“医生不是说我们还年轻，还有机会再有孩子吗？”
“小展诗，”容时撑着床坐起来，“是你还年轻。你知道，我的身体已经进入冬天了。我现在还能动，可谁也不知道我还有几天能动的日子。难道你想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有一个瘫痪在床，挠痒痒都要靠别人帮忙的父亲吗？抑或，我根本活不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