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素十分恼火。
回到昌州时近凌晨,大街上空无一人,冷风吹的瑟瑟,落叶飘在路灯下,在黯淡光影里枯黄,无依无靠。
谢琛也无依无靠。
送他们回来的司机,温素没见过,不清楚他的职位。
车停在别墅门口,一言不,放下行李,开车走人。
温素眨个眼的功夫,尾灯都消失了。
“你打他电话。”
谢琛一路看文件,眼下积着泛青的黑眼圈,面色苍白,胡子拉碴,疲惫又潦倒。
风猛一吹,他激灵,直打哆嗦,“管平安排的,我没有他联系方式。”
温素捏紧拳头,“打给管平。”
“凌晨了。”谢琛凑近,“管平这几天医院公司两头跑,难得休息。”
温素环顾四周,别墅区很安静,路灯延伸出去,连接闹市区一片霓虹。
她分出谢琛行李,“我送你去酒店。”
男人表情更疲累了,嗓子哑的干沙,“没有车怎么去?”
温素瞪眼,“有网约车。”
她连门都不开,不给任何他留下的机会和理由,谢琛缄默不语。
正值正月末尾,夜里还带冬天凛冽寒气,风吹的越来越大,卷着树叶击打他小腿,衣衫太单薄,在风中勒出身躯轮廓。
骨架依旧宽阔,肌肉依旧结实,并不显单薄。
但此时他伫立在那,像一座不堪重负的山,支撑他的山石被掏空,那样黯淡,脆弱。
温素走过去,立在他身前不远处,替他挡风,“很快的,以前我睡不着,经常看到网约车来来回回送人。”
谢琛咳嗽一声,握拳抵在鼻唇,“帮我拿件衣服,可以吗?”
温素不明白她为何心头酸涩,大概被支配惯了,见多他强势刚强,猛然气弱声嘶的恳求,她不习惯。
温素讷讷,低头去寻他行李。
箱子拉开,衬衫裤子叠放的严丝合缝,看不到外套,她不太想翻动男人私密物品,仰头问,“你带外套了吗?”
谢琛唇色也苍白,虚弱的不像他,“在最下面。”
温素让开位置,“你物品我不好动,你自己拿吧。”
有一瞬,无数的波澜在谢琛眼底掀起,他攥紧拳,压也压不下。
“我东西脏?”
温素抿唇。
“还是嫌我脏?”
谢琛声音无力,沙哑的厉害,她最会划界线,划一次,戳他心窝一次。
一戳一个准,一戳一个洞。
温素看着他失意深浓的眼睛,仿佛一个坍塌的空洞,消沉,悲怆。
“不是脏。”温素嚅嗫,“是——”
她对着这双眼睛,对上手臂纱布,对上他立在昌州冷风中,而不是京城四季恒温室内的身影,再说不出一个字。
重新蹲下身翻找,一层层衣物揭开,她手猛然僵住,面颊红了白,白了红。
“你怎么……”
她吞吞吐吐的,眼神飘飘忽忽,就是不敢看他。
谢琛探头望,一堆白衬衫黑西裤里,夹着几条藏青,黑,灰的内裤,她手指摸到藏青布料的边,随他目光一戳,火炭烫到一般,倏地弹开。
“在最下面。”
温素臊眉搭眼,半晌一动不动。
谢琛眼中密密集集有笑意,开口喉咙更加暗哑,“还有证件,我手臂不能动,单手收拾不方便归纳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