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张潇带来的便衣警察,开始疏散宾客。
权贵阶层,富贵荣华触手可得,世间美好皆在眼下,只会恨一辈子太短,不够享受。
没有傻子不惜命的。
私底下都排练过紧急疏散的步骤,懂得各种逃生技巧。
便衣出面,一沾上“疏散”二字,心中再多疑问,也乖乖服从安排,尾连顺,有序撤离。
人山人海散去,礼厅空寂下来,季淑华撩开面纱,凑近谢琛,“二哥,到底怎么了?”
谢琛顾不上她,快揭开衣扣,脱掉外套,走到背景板下,“父亲,以防万一,您带季淑华出去。”
谢军眼神锐利如箭,在他脸上身上,戳出一个个血窟窿,“事毕,再跟你算账。”
已经有便衣攀爬背景架,玫瑰花头朝外,枝条朝里,为方便固定,枝条预留很长,尖刺未除。
便衣刚爬两步,惊叫一声跳下来。
“有刺,需要手套。”
便衣事先有准备,台下匆匆送下来一袋警用手套。
谢琛眼神示意张潇,“张部,麻烦您派几个人,先送我父亲和季淑华出去。”
谢军再好脾气,此刻也暴跳如雷,“逆子——”
谢军身居高位,国内再提倡以身作则,勇于当先。
在场已有两个部级,一个厅级,实在没必要再搭上他这位军方高级将领。
张潇手下人顾及谢琛实权领导,破费一番周折,才半挟半带,请他和季淑华离开。
季淑华没忍住回头望。
从大厅快要关闭的缝隙中,是谢琛矫健急切,爬上背景花板,小心翼翼抱起一个女人。
女人一头长,逶迤垂落在他臂弯。
丝间花瓣高高飘下,与稠艳玫瑰一起,在地上碾碎成泥。
灯光全开的刺白光影中,如伤带血,淋漓残碎。
她整个人呆滞住,如同坠入无底的深渊。
…………………
温素双眼紧闭,一张脸全无血色,玫瑰花汁凝固在白皙皮肤上,刺目的鲜红,愈衬她破碎,惨白、孱弱的可怜。
谢琛闻到血腥味,极浓重,远她脖子伤痕的出血量。
有那么一刻,他胸膛跳动是静止的。
他机械转动目光,定格在她小腹腿间,薄纱的大裙摆最应该蓬松,此刻黏腻塌落,紧贴在她身上。
红的深沉,红的黝黯,湿漉漉的,面积在一点点扩大,仿佛要染尽她的血液。
谢琛的脸色凝固住,岩浆似淹没理智,不管不顾解她颈上勒进皮肉的鱼线。
张潇刚爬上背景板,顾不得身上绳索,一把制住他,“你疯了,她身上是定制炸弹,情况未明,你徒手拆引线,就是提前引爆。”
背景顶上,灯光黯淡,裹挟一片玫瑰的红,映在他眼中,是消神毁骨的攻击性,是竭力抑制的血光。
“她在出血,大出血。”男人声音嘶哑,几近崩溃。“等不了拆弹——”
“等不了,也得等。”张潇厉喝,“你现在抱她下去,出引线范围,炸弹爆炸,她照样得死。”
谢琛双颊肌肉在抽搐,胸膛起伏汹涌,止不住的颤抖。
张潇叹口气,从前执行任务,生死一线,谢琛永远是最镇定的那个,不及如今土崩瓦解,万分之一。
他缓声,“你是不是忘了,大行动之前,准备都是最充分的。”
话音未落,大门口管平火急火燎出现,领着一群医护,直奔上台,安全绳业已垂下。
医护分工有序,背着急救箱,身手干净利落,几息爬上背景板。
“3o1的资深军医,最擅长急救,放心吧。”
张潇拍他肩膀,示意手下人接过温素。
谢琛理智恢复,他紧抱温素无济于事,影响拆弹,不利抢救。
“务必救她。”
怀中重量空无,谢琛却仿若不堪重负,双手垂落在身侧。
挺拔坚直的脊背,犹如山崩摧折,一瞬间不复巍峨,危崖直坠,轰然坍塌。
张潇密切关注炸弹的情况。
颈上鱼线连接吊灯,是绳索,也是引线,滑轮是控制机关,也是待爆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