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爾斯抬起頭往裡看,床上弓起一團不明物體,他走了進去,一頭黑髮冒在被子外邊,皮爾斯戳了一下裴茗的頭頂問,「你怎麼在這?」
裴茗困得發懵,半眯著眼,艱難地抬起頭看了皮爾斯一眼,隨後腦袋像是沒了支撐物一樣猛地垂下去,嘴裡呢喃著要再多睡五分鐘。
這五分鐘說的倒是輕巧,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
裴茗神清氣爽地走下來,看到裴衍發黑的臉一直瞪著他,他全裝看不見,沒臉沒皮地問,「你昨晚睡得不好嗎?」
站在一旁猶如透明人的皮爾斯:求你別說了,閉上嘴安心活著不好嗎?
裴衍手裡的報紙被捏得發皺,他抬起眼,眼神銳利地與裴茗對視上,咬牙切齒地反問,「你覺得呢?」
「我以為你會睡得很好。」裴茗喝著皮蛋瘦肉粥,溫度正好,沒有冷掉,也不會太燙嘴,可能是皮爾斯特地熱了一遍的原因,他衝著皮爾斯笑了笑,滿意地喝完了這碗粥。
「一會陪我去掃墓。」裴衍無視了他的挑釁,冷不丁來了句。
裴茗早就知道當初裴衍是掐了時間讓格蕾把他帶回來,他沒有反抗,在這種事情上沒有什麼反抗的道理。
簡單收拾了一下,裴茗坐上了皮爾斯的烏鴉飛車,兩人沒有挨著坐,反而把皮爾斯夾在中間,皮爾斯有苦也只能往肚子裡咽。
作者有話說:
傻子弟弟和他的瘋子哥哥,兩人從命里就註定會成為兄弟(bushi
第99章揭露
外圍的矮牆上生出細長的裂縫,裂縫尖端向上延展出幾個分支,裴茗用手撥動著纏繞在矮牆上的牽牛花,其花瓣隨他離手的動作輕輕顫動連帶著細小的藤蔓也小幅度抖動起來。
裴茗以前經常來這個地方,尤其是和裴衍吵完架之後,想到以前的事情,他突然有些想笑,但又不想讓裴衍察覺到,上揚的嘴角停留一瞬後立馬放了下來。
「你的手是一刻也閒不下來嗎?」裴衍站在他的右側,余光中看見裴茗的手動來動去,忍不住出了聲,沒成想一出口便有些譏諷的意味,他自己也察覺到了這一點,立即噤了聲等待著裴茗接話。
「你的嘴是一刻也停不下來了嗎?」如裴衍所料的一般,裴茗立刻出言回擊,語氣也隨著裴衍的態度變得有些沖人。
兩個人相顧無言地走到大門前,保安廳里坐著一位頭髮花白的老者,老者舉著報紙看得津津有味,全然沒有意識到兩個人的到來。
「德叔,開個門唄。」裴茗輕叩窗戶的邊緣,溫和地笑著說。
老者緩慢地放下報紙,露出一張滄桑的、布滿皺紋的臉,他的瞳孔有些渾濁,因上了年紀而無法看清對方的臉。
老者半眯著眼睛,顫顫巍巍地扶著老花鏡將頭微微抬起,終於看清來人之後哦哦了兩聲,語氣像是對待朋友一般熟稔,「你倆好久沒有一起來啦。」
裴茗低低地嗯了一聲,不自然地笑了起來,「我和他混不到一塊去。」
裴衍白了他一眼沒有接話,想必是對裴茗的話不滿意但也懶得搭理。
老者聽了反倒是笑了起來,他按動著開關的按鈕,隨後站起身佝僂著腰從箱子裡掏出幾個橘子遞給裴茗,樂呵樂呵地說,「這天底下沒有兄弟不吵架的,但也沒有兄弟吵成仇人的。」
裴茗雙手接過橘子,連聲道謝,總覺得不管怎麼接那句話都會感到尷尬,索性用道謝來略過回答,畢竟裴衍就站在身側,人家都沒表態,憑什麼讓自己來?
裴衍從皮爾斯手裡接過一個紅色的禮袋,彎著腰遞給老者,聲音溫潤,相比起平時,這回的模樣倒看起來正常許多,「德叔,這是給您帶的茶葉。」
「哎喲,怎麼來還帶著東西呢。」德叔的嘴角都要翹到天上去了,像捧著珍貴的寶貝一樣左瞅瞅右瞅瞅,他抬起頭鄭重其事地對裴衍說,「我一定好好品嘗。」
不但兩手空空還拿了別人橘子的裴茗暗罵:心機頗深,怎麼還在背地裡囑咐皮爾斯帶禮物呢!
他埋怨地看著皮爾斯,嘴裡的髒話嚼了又嚼,始終沒從嘴裡蹦出,但想罵人的眼神確實是藏不住的。
皮爾斯被瞪得一臉無辜,他衝著裴茗攤開手,比了一段口型,「你又沒叫我帶。」
這可把裴茗給哽住了,到頭算來確實是自己的問題,怪不得別人。
皮爾斯沒跟上來,而是留在保安室跟德叔聊起了天,裴衍掃了裴茗一眼,略過他身邊走在前頭,冷冰冰地說,「跟上。」
跟上就跟上,這麼凶做什麼?
裴茗有氣也只敢往心裡咽,按照兩人說一句還十句的行徑,擔憂吵起來嚇著老人可不好,無奈地選擇快步走到裴衍身邊,裴衍也不知道哪來的心眼,生怕裴茗快步過他反諷一句跟上,自己的腳步也加快了不少,兩人就跟競走一般到達墓碑前才停下。
「你有病嗎?」裴茗一想到剛才競走的傻缺行為,氣得發笑。
裴衍對於他的問題心知肚明,礙於面子不好回答,只能裝作冷漠地說,「我只是想快點見爸媽。」
裴茗更想笑了,真以為自己看不出來他那點小心思呢,他點著頭連聲說了幾個好好好,在裴衍想要開口找補的時候給了一個:別說了都懂的眼神。
這回裴衍真的一個眼神都不施捨給他了,只見著他轉過頭,蹲下身子用手絹擦拭著墓碑上的灰塵,沒好氣地說,「我帶著你們寶貝的二兒子來看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