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不顯疑惑吊兒郎當般皮笑肉不笑地問道:「你們家沈少爺呢?好久沒見著他了,我想跟他敘敘舊。」
傭人在聽到「沈少爺」三個字的時候面色的血色陡然褪去,蒼白的嘴唇哆哆嗦嗦,話都說得不利索了起來:「不知道……我不知道。」
裴茗端著茶喝了一口,緩緩開口,不怒自威地責備:「你們家少爺在哪裡你都不知道?」
傭人慌忙下跪,手腳發顫,嘴裡還是只重複著「不知道」這三個字眼。
見無法從他嘴裡套話,余自生擺擺手示意他可以離開。
他轉頭面向裴茗說:「要不然我們再多問幾個人吧,你剛剛看到他的表現了沒有?這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麼。」
裴茗站起身,往前走了幾步說:「走吧,找肖琪和陳燁他們一起,人多力量大。」
兩個人來到肖琪和陳燁的住處。
陳燁打開門,看到裴茗和余自生之後側身讓他們進入房間:「裴哥你們來的剛好,我和肖琪正打算去找你們。」
肖琪面色凝重地對裴茗和余自生說:「我剛剛在花園看到一位修剪花枝的傭人,就順道問了一下沈少爺的事,可她支支吾吾的好像是在害怕什麼,具體的東西她也說不清楚。」
陳燁接著她的話,說:「我們兩個覺得這件事很可疑,於是多問了幾個人,發現他們一聽到沈少爺身子就會輕微地發抖,但是他們看起來並不知道自己害怕的原因。」
裴茗嘖了一聲,長嘆口氣:「到底怎麼回事?太詭異了,像是記憶被人刪除了一樣。」
余自生點了點頭表示贊同:「看來得按照系統時間線去走了。」
肖琪想了一會兒,繼而說:「為什麼我們不從林晚清身上尋找線索?」
有了方向好比像只無頭蒼蠅似的亂竄好得多。
幾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從林晚清身上入手。
歐式花亭里擺著一張小茶桌,林晚清此時坐在椅子上靠著欄杆向水塘里的錦鯉撒魚飼料,她穿著修身的小洋裝,看起來溫婉可人。
裴茗緩步上前,穿著高跟鞋走路對他來說實屬為難,但是在外人眼裡,他的慢步卻別有一番風味。
林晚清注意到了裴茗的到來,但她沒有給裴茗什麼好臉色,在她眼裡,裴茗不過是一個被人包養、上不得台面的女人罷了。
裴茗見她朝自己的方向輕輕一瞥後又將視線放回到池中的錦鯉,心下有些無奈:這身份真是不招人待見。
踟躕之下,他還是選擇走進亭子。
裴茗輕輕地挽了挽秀髮,側坐著,又頗為憂鬱地嘆了口氣道:「這池中的錦鯉比人過的還要瀟灑自在些。」
說完,他將頭靠在手臂上,低頭看那水中歡愉地錦鯉。
林晚清仍沒有將視線從錦鯉身上轉移,但卻接下了裴茗的話:「人怎麼可能萬事都會順意?你得到想要的東西的同時,自然也要付出相應地代價不是嗎?」
裴茗:……她是在暗諷我嗎???不行,我得挽回形象!
裴茗故作愁容,柳葉眉輕輕一瞥,頗有楚楚動人的味道,她輕而緩地嘆息:「前幾個月我母親病重,家裡沒有錢醫治,我只能出去靠著賣藝湊錢。」
林晚清歪著頭看向裴茗問:「然後呢?你遇上了余少爺,他幫了你?你以身相許?」說完噗的一聲笑了,譏諷著說,「你當我傻呢?這麼老套的話術你也想拿來糊弄我?」
裴茗:淦,她怎麼不按我的套路走?
裴茗清了清嗓子,面帶嘲弄及憤恨道:「你真以為那余自生是什麼好人?他想要我成為他的人,我不從,他就讓人將我母親帶走,如果不聽他的話,他就讓我和我的母親天人永隔。」
林晚清愣了一下,她沒想到余自生和裴茗還有這麼一層淵源,臉上因為剛剛的譏諷而有些掛不住,語氣惋惜道:「原來你也是個可憐人。」
裴茗心虛:對不起了老余,為了光明的未來,暫且犧牲一下你吧。
裴茗低垂著眼眸,悶不做聲,靜靜地坐在林晚清身旁。
林晚清抬起頭望著澄澈的天空,大片大片的雲朵悠悠地飄過。
她拍了拍手上的魚餌的殘渣,站起身,意味不明地說:「想要水中的魚圍著你轉,你手裡就必須有栓的住它們的東西。」
裴茗看著林晚清離開的背影,陷入沉思,她的話指的到底是什麼?
此時的余自生正在沈老爺的書房裡喝茶,他的人設是紈絝,自然不需要太過守規矩。
他隨意地躺在沙發上吃著自己剛從廚房裡順出來的花生,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沈老爺聊天。
沈余兩家是世交,余自生從小也是沈老爺看著長大的,自然會比跟其他人的關係要更親密些。
沈老爺帶著老花鏡坐在書桌前查閱文件。
余自生清了清嗓子,樂道:「誒,沈老爺子,沈知禮呢?這麼久了還不來見見我。」
沈老爺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哼,臭小子,一點禮貌都沒有,你爹就這麼管教你的?」
余自生坐直身子,象徵性地整理了一下衣擺:「我從小就是個潑皮兒,您又不是不知道。」
沈老爺無奈地取下了眼鏡,按了按鼻樑:「你這樣也好,比知禮好,知禮那性子太軟弱了。」
余自生不知道他怎麼突然夸自己性子好了,愣愣地接下話回答:「人都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呢,知禮這性子孝順,也不會被人欺負,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