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到关键时刻,她不会见,也不会私用。
在这京城,在宫中想要长久下去,谁都是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就连坐在龙椅上的帝王还不是时常战战兢兢的吗?
走过一道道无人看守的宫门,沈君曦心中泛起几分古怪,正宫门神武军放行以及内廷宫门禁军无人在他职权之内。
但能做到一路无人,连过路的宫女太监都刻意避开,柳明庭在满是嫔妃但是后庭权势怎么会大到这种地步?
皇帝不该会给他这样的权利。
四宫六局的女官不该有这么大胆子,手也难以伸到皇陵。
沈君曦的脑袋转得何其之快。
她思索着,不论是皇宫后庭还是皇宫、皇陵、冷宫,嫔妃吃穿用度、人员调遣,都由手持凤印的皇后管辖。
那皇后为什么帮柳明庭?
她虽然心中生疑,但面上未显。
两人并肩走进一间还算干净的院落。
沈君曦走进屋内,原以为自己能见到娘亲口中的,天下第一美人云皎月。
没想到见到的却是,一个满面疮痍,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女人。
被烙铁毁了面貌的女人穿着崭的灰绿色刺绣上衣,呆滞的躺在床上,支离破碎仿佛一堆烂棉絮,眼睛里全无半点光亮。
沈君曦仅是淡看宸妃一眼,就将目光转到柳明庭身上,沉声说道,
“你先出去,小爷替宸妃看看。”
沈君曦不形于色是因为她是医者,什么样子的病人她都见过,但是柳明庭见到后妃如此没有分毫意外,或许因为他早就知道了?
柳明庭知道沈君曦有些医术,因此没有多说,朝着宸妃拱手一礼,退了出去。
沈君曦按捺下心中思绪,走到宸妃床边,没有行礼,从被子下拿出她的手腕说道,
“晚辈沈君曦,今日受人之托特来看望宸贵妃。”
就算是做了心理准备,等看到宸妃腕骨上的被锁链贯穿的铁窟窿的时候还是一阵心酸。
病秧子若是看到了该会多心疼他娘亲。
宸妃空洞的目光游移到沈君曦为她把脉的姿势上,嗓音干哑的问了句,
“素芷?”
“柳素芷是晚辈娘亲,虽然早就听娘亲提到过宸妃,但全然不知宸妃遭遇。此次前来其实是受九殿下所求。”
沈君曦感受着宸妃脉象,心里难免懊恼,若是娘亲在世该是要动怒的。
宸妃四肢都被钩锁贯穿施加酷刑过,但她的身子竟然一直在受上好的药材补着,因此并无大碍。
她实在是不知道后宫手段如此狠毒,能把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折磨成这幅模样,便是直接杀了,也比这样日夜折磨来的痛快。……
她实在是不知道后宫手段如此狠毒,能把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折磨成这幅模样,便是直接杀了,也比这样日夜折磨来的痛快。
会疯的吧,换成旁人一定会疯的吧?
“吾儿,可安好?”
宸妃的黯淡的眼睛里渐渐生出几分光亮,又急着说道,
“素芷姐妹仁义,吾儿若是能求到你,该是安好的?”
见沈君曦点头,她的目光中缱眷出几分慈爱的温柔,她轻握着沈君曦的手,询问道,
“一转眼,你都长大了,你那妹妹可好?”
沈君曦轻轻回了一句,
“她也好。”
“真好……”
宸妃细细的打量着沈君曦,见她冷艳的眉眼与柳素芷如出一辙,连把脉的姿势都一模一样,因此松下了心,缓缓道,
“曾今本宫多番写信,希望素芷能把你妹妹许给吾儿,素芷都拒了本宫。如今看来,实在是本宫愚钝蠢笨,你娘亲说的才是对的,世事无常,盛衰兴废,便是本宫都逃不脱这个规律。”
宸妃出身尊贵,父兄将她视为掌上明珠,将万千宠爱寄予她身。
她怎会想到会有一天落得如此境地。
“榕国近百年强盛,当年姑姑为什么会来和亲?”
原本不该问这个,但沈君曦想不通,便忍不住问了。
“他曾被作为质子送到榕国,身子羸弱,处境可怜,但对本宫真心,以身救过本宫,本宫便怜他,待他好。
这些年,本宫傻傻的以为他待本宫是与其他嫔妃不一样的,没想到他那日竟会说,每每见到本宫会想起那些屈辱黑暗的日子,因此早就憎恨本宫,恨极了本宫兄长、胞弟……他原是恨的,如今想来,甚为可笑。”
宸妃说话的语气平静,眸底还隐约闪动着光,但沈君曦分不清那究竟是她年轻时的锋芒余光,还是一层盈盈凄绝的泪光。
“姑姑愿意走吗?晚辈能帮助姑姑逃出这座囚笼,假死之法并不难。”
沈君曦俯下身将声音压得很低,但宸妃缓缓松开了她的手,摇了摇头,
“孩子,本宫不能走,更不能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