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接到某一個角色開始,全身心沉浸,觀察花花草草的同時都在揣摩人物視角。
她如果飾演警察,就會在那段時間裡真心認為自己當過警察。
別的角色亦然。
所以,裴昭華人生,大部分的時間都割裂在一個個不同的角色之間。
屬於她自己的那部分,所有的情緒逐漸變得很淡、很淡。後來……才出現一抹稚嫩的生機勃勃。使她混亂困惑,又讓她清晰明澈。
她看向遠處湛藍的天和棉白的雲。明明是日復一日的普通景象,為什麼感覺美得那麼不可思議、近乎奇蹟。
第76章
晨曦若隱若現時,一個穿著男裝的少女跪倒在江離叢中,刨開泥土,把自己的木做的書包連同裡面的書信一起埋起來。決心放棄這份感情,又實在不捨得完全銷毀掉她們之間僅有的物件。
只能這樣埋葬。
少女低著頭,無表情的臉孔蒼白得近乎透明。
她渾身陰鬱,眼淚像水珠般掉落,在清冷日光下半跪著的樣子,像塊灰色的碑,單薄沉默。
周圍幾個攝像機圍著她。
許緣凡感覺自己哭了很久,又冷又寂寞。又像只過去了幾秒鐘似的,就聽見了夏琳月喊過的聲音。
對她,這是極其罕見的一條通過。
許緣凡愣了會兒。旁邊路過的紀沁把她扶起來說:「擦擦臉,去喝點水休息吧。」
「……」
許緣凡乖巧地點頭,面上卻還呆呆的。
胸腔有一股氣在翻騰,那種專注到幾乎走神的狀態,在剛才那一段分不清具體時間的短短片刻,好像根本不在演戲,而是她在作為「南源」活著。
許緣凡一直保持著沉默。
她拿了瓶水,獨自找了最不起眼的角落坐著。看見不遠處的裴昭華招手讓她過去,立刻低頭,假裝沒看見。
心情還沉浸在剛才那種玄妙的悲傷里,腦袋也暈乎乎的。
又過了一陣子。
「你姐姐讓我拿給你。」紀沁遞給她一盒芒果果汁,在她身旁坐下:「怎麼自己一個人在這裡不開心,剛才導演不是誇你了。」
「沒不開心,我在琢磨演戲的事情……」
許緣凡接過飲料,邊拆吸管,邊看著遠處站在樹底下跟助理說話的裴昭華。
燈光布置沒那麼快,候場總是要一會兒時間,在這段空隙里很多演員都會捧著劇本、提前醞釀情緒。裴昭華卻雙手空空,只是休息。
「為什麼裴老師演戲的時候,連聲音都跟平常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