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坦蕩的人,但面對自己喜歡的人總是不敢說的,所以他偷偷告訴了魏青謀,計劃著在小皇帝的及冠禮上給他一個驚喜,表現自己的心意。
那年,穆棣剛剛二十,小皇帝則是十七。
可他還未來得及細想如何訴說自己的情意,自己的父親便在邊關被俘,他想要朝廷出兵卻處處受阻,無奈之下他決定獨自一人趕赴邊關。
在走前,他偷偷的跑到了宮裡,想看看自己所喜歡的人。
邊關多危險,他怕自己一去就再也回不來,於是就再也藏不住自己的心事,表了白。
當時小皇帝是什麼反應穆棣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一張帶著震驚與厭惡的臉,讓他心冷。
他帶著悲傷走了,可令他更悲傷的是他當他趕到邊關的時候將士們對他說他爹已經故去了。
一時間憤怒不滿抱怨全部湧上心頭,他把這些情緒全部發泄在戰場上。
於是他擅自接了他爹的虎符,帶著兵沖向本該屬於大玄的十三州,他穆棣兩年內未嘗一敗,硬是從南桑手裡搶回了七州。
與此同時,穆棣可能太過寂寞,身邊也沒有缺過人,男的女的都有,只是他再也沒有動過心。
在他以為他的大半輩子可能都要在邊關度過的時候,京城也變成了多事之秋。
皇帝突然駕崩,小皇帝即位,穆棣就好像成了他的把柄一樣,每天都有人彈劾他擅自出兵的事情。
小皇帝搬出先皇的名頭才把事情壓了下去,甚至利用民意給穆棣封了個將軍。
他這一仗打的漂亮,卻也再不信任穆棣。
於是一紙詔書把穆棣從邊關招了回來,剝了他的實職,只給他留了個虛名。
穆棣卻懷著見心上人的心情回到了京城,而等待他的卻是心上人的大婚。
穆棣覺得自己有點兒瘋了,他開始縱容自己沉浸在聲色犬馬之中,甚至想要去拿到權利,他想把小皇帝把控在自己的手裡,讓他求著他。
直到他發現,自己最好的兄弟魏青謀站在了小皇帝那一邊,穆棣能被剝了兵權也有魏青謀出的一份力,而且他並不是因為什麼兒時情誼,而是因為小皇帝給了他們家大玄商家最高的利益。
穆棣忽然就覺得索然無味了,他渾渾噩噩的過了好幾年,直到遇到了趙益清才重燃起了收六州的想法。
穆棣講了多久,趙益清就聽了多久,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安靜的聽著。
待到聽完,他道:「我和他長得很像。」
第73章
趙益清這句話是個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
穆棣聽完後便沉默了,趙益清知道他這是承認了。
「所以,再最早的時候,旁人說喜歡你你毫無反應,而我說喜歡你你卻對我惡語相向,這都是因為我跟他長得像,對嗎?」
穆棣垂著頭說不出一句話來,因為趙益清說的都是事實。
「所以,我第一次約你喝酒,你會同我去也不是因為什麼喜歡看美人的狗屁理由,而是因為我跟他長得像,對嗎?」
穆棣依舊一言不發,只是頭垂得更低了。
「所以……」趙益清有些哽咽「你說的讓我不要後悔喜歡你,就是因為你把我……當成了他對嗎?」
穆棣臉色蒼白,猛地抬起頭來,道:「不是!」
他說的急切,被自己嗆了一下,咳嗽起來。
「你走吧。」趙益清道。
穆棣停下咳嗽看著趙益清還想說點兒什麼,可趙益清已經扭過了頭去一副拒絕的姿態,他只能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穆棣走了之後,趙益清躺回了床上,他想起來穆棣嫌棄他編的兔子丑,重給他編的狗尾巴草兔子和為了哄他薅了劉柏青院子裡的草編的蚱蜢,那時候心裡的甜全部變成了苦澀一齊湧上心頭,頂的他有幾分想吐。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裡需要去想的事情太多,趙益清的腦袋暈暈乎乎的,忽的就想吃街邊的炸糕。
他記得還是前不久他跟穆棣他跟穆棣去逛街,不知道怎麼著就路過了北街,北街除了賭坊就是各種各樣的小吃,擺了一條街,不知道哪家攤子上的炸糕味道香極了,勾的他的饞蟲都上來了。
可是他卻因為身體原因不能吃。
趙益清自打出去工作後就沒再任性過了,不能做的事情他一定不會做,比如他只能吃老餮堂他就會一直吃老餮堂,不沾半點其他的東西。
但是他現在想任性一把,那本該平平無奇的炸糕不知怎麼就成了執念,揮之不去了。
所以趙益清出了門,招財進寶想要跟著,趙益清擺擺手,孤身一人出去了。
馬上就是年三十了,街上熱鬧非凡,哪裡都能看到紅彤彤的一片,讓趙益清想起了自己跟穆棣成親的時候。
忽的他覺得渾身發冷,不是衣服穿得少了,而是一種名為孤獨的冷。
趙益清突然發現自己這輩子將會是孤身一人,因為他不屬於大玄,他是外來之人。
即便他身邊從未差過人,即便他有可以喝酒的兄弟,即便他有一起合作的朋友,可他身邊卻沒有可以分享秘密的人,他連自己跟穆棣的事情都無法告訴其他人。
他自己晃晃悠悠的走在街上,周圍的人因為節日的喜悅臉上都掛滿了笑容,趙益清的臉上也跟著掛起了笑。
少年人的笑容總是好看的,哪怕眼裡還帶著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