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桓收到了家书,当场愣在原地。
6桓这一支6氏族人全部的依仗,就是他做提刑按察使的叔父。6母在信中讲了一些家中的状况,最后写到,希望他能够和会昌侯走动走动。
这件事必然和会昌侯门下的那位新的湖广总督有关。
先是林家,然后是6家。
6桓想到那日他登高楼,向江边望过去,不知哪一艘船是林四郎所乘。
思来想去,他决定去见伯父6淮。
6淮是个独来独往的人,做个不大不小的京官,他和6桓一同,好歹是保住了林家一家性命。
这次6桓还没有给6淮送上拜帖,6淮就差了马车过来接6桓府中商议。
书房里,气氛显得格外沉凝。
6淮捋了捋胡子,皱着眉看了6母的家书,然后用镇石压住,问道“你打算遵从母命,去找会昌侯求情吗”
6桓脸上露出不能忍耐的神色。
6淮又摸了摸胡子,看着6桓说道“若是投奔了会昌侯,一切都有转机,似乎会昌侯也看重你”
6桓愤然“如果伯父的主意是向会昌侯卑躬屈膝,那么我与伯父便没有什么好谈的,请恕侄儿无礼。”
6桓站起来就要走,6淮拦住了他。
“为何”
6桓道“外戚当政,上下不宁,伯父难道不知,朝堂之上,朽木为官,俱是许氏亲信和摇尾乞怜之辈贪官污吏横行,百姓不堪重负,流寇肆掠山河,这等乱象,自世宗始,如今还没有结束,全是拜会昌侯所赐”
6淮叹了一口气“束读书,是为苍生社稷。你既然有此心,为何先前却是终日游玩,不理庶务”
6桓道“我我又能做什么呢”
先前6桓无意于官场,这固然是他的性格,但又何尝不是对许氏遮天蔽日的无奈退让呢。
6淮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6桓说道“直言上疏。”
6淮道“不可,意气用事,只怕要生祸事。”
6淮站起来,说道“你叔父虽说去了偏远之地,但性命到底是保全了。你去辞了翰林院的职务,回到湖广,养望避祸。”
养望是读书人的老传统了,在官场上做得不顺,或是主动或是被动地离开权利中心,归隐养名气,等待东山再起。
6桓笑“养望养望山野,待价而沽,实乃无用之人躲避的借口。伯父,只怕我一去湖广,就要从养望到养老了,会昌侯怎么会放过我”
6淮道“不然,我看当今圣上内有丘壑,我言,一两年内,许氏必自取其果,你可信我”
6桓一愣,他先前只以为伯父6淮是一个沉默于官场的透明人,今日一番交谈,他现6淮竟然是隐藏的“倒许党”的一员。
他是在蛰伏等待着时机,伺机而动。
不近人情,大概是为了不祸及他人吧。
他的伯父,暗中藏着怎样的决心呢6桓叹了口气,向6淮拱手拜别。
殷明鸾想要见6桓一面,问问他有什么打算,是否需要传话,但是6桓这段时间似乎很忙,等到殷明鸾得到回应的时候,已经快过了半月。
见面的地方是在宫外的长亭内。
殷明鸾从马车中钻出来,她身上的猩红斗篷被风吹开,她拿开遮掩着视线的帷帽,看着牵着缰绳走过来的6桓。
6桓笑着拍了拍马背,说道“多谢公主所赠宝马。”
殷明鸾叹了一口气“为何这样匆匆离去”
6桓沉默不语。
殷明鸾说道“我之前想要见你,是想要替你向皇兄求求情,可是没有同你商量,我不好贸然行动。”
殷衢那日派多善来传的话,也让殷明鸾有了些警醒,如今正是乱着的时候,她不可以随意搅乱局面。
6桓说“多谢公主,但是,不用了。”
殷明鸾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