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转身,看到的却是殷宝华。
殷宝华是从马场上赶回来的,手中好握着马鞭,听见裴元白口中叫着的名字,嘴角一撇,冷笑了一下。
裴元白的脸白了一白,然后理直气壮起来,脸上带着些微的冷淡“嘉阳公主。”
殷宝华气得一挥手,马鞭打向了裴元白,却没有打到裴元白身上,而是把边上的树枝打折了一枝。
打完后,殷宝华用马鞭指着裴元白,厉声喝道“裴元白,别以为我和殷明鸾一般好欺,若你有负于我,有如此枝”
殷宝华这一通河东狮吼,惊得满宫内外皆知。
裴夫人第二天进了宫,小心给殷宝华赔了不是。裴元白则被困在家里,出都出不来。
不久之后,6桓也听说了这件事。
他回想起那日在安国公府里看见的殷明鸾,那时候殷明鸾一脸愁容,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件事
他却太过迟钝,没有看出来。
6桓在家中喝闷酒,正在小酌之际,林四郎登门拜访。
林四郎见6桓眉间有郁郁之色,惊奇问道“修撰你怎么了”
6桓叹息一口气“我原本以为放弃仕途就能够满足我所愿,但是”
他将桌上的杯盏拂去,握住酒壶往嘴里灌。
永宁侯位高权重,而他只是区区一书生。
林四郎不知道6桓在忧愁什么,他为6桓斟酒,说些闲语笑话“今日我碰到一个跛脚算命先生,他道我近来有祸事,莫不是6修撰要做什么惊天动地之举”
他见6桓已经醉得不轻,自己扶着他往屋内走,唤来丫鬟奴仆给他收拾。
林四郎将6桓从身上掰开,说道“以6郎之才,何事不能办到呢何必枉自嗟叹。”
林四郎回到自家宅院,正要洗漱睡了,却见院里丫鬟惊慌跑了过来,说道“少爷,老宅里的管事王林过来了。”
林四郎一惊,深夜赶来,必是有事。
王林进了屋,往林四郎跟前一跪,哭道“少爷,不好了,老爷等人都让官府捉拿走了去。”
林四郎端起的茶盏掉落在地,一声清响,已是满地细瓷。
6桓第二日从宿醉中醒来,头痛不已,但是头脑却很清明。
他从床上起身,暗笑自己从前的矫情与清高。
6氏积厚流光,虽然渐渐有些颓败之相,不似别的氏族位列三公九卿,但6桓有一个大伯是在朝中做官的,在太常寺做事。
这位大伯名叫6淮,一向不喜人情往来,在朝中也是一个人独来独往,6桓上京以来,只去拜访过一次,看出了他的冷淡态度,就没有再去。
6桓做了两手准备,先是给大伯写了一张拜帖,然后准备进宫,打定主意去向殷衢动之以情。
殷衢疼爱妹妹,自然知道永宁侯不是好归处。
只是他才穿上皂靴,就听见下人来报。
“林公子一家因没有向新上任的总督行贿,被诬告了罪名,全家下了狱。”
6桓闻言大惊。
他知道,湖广新上任的总督是许晖的门生。并且,林四郎一族与当年获罪的林斐一家是同一宗的。
这总督自然是为了讨好许晖,才刻意设计林家。
6桓赶到文渊阁的时候才知道,一大早林四郎就递了折子,要辞官回乡。
殷衢允了他,现在他已经上了路。
6桓一人走在宫道上,日头正热,他却如坠冰窖。阳光有些刺眼,蝉鸣不知疲倦。
他孑然走着,忽然遇见了许晖。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起来殷明鸾的话。
一身傲骨,嫉恶如仇,心怀天下
如何会是这样落魄的他
许晖年近半百,却依旧意气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