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萧氏走近来,目光在殷明鸾脸上游离了一下,露出些微惊讶。
殷明鸾见状,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不妥”
陈萧氏摇摇头,笑了笑。
她一看见殷明鸾模样,竟然觉得和陈平府中一个极美貌的侍妾有五六分相像。
陈萧氏和殷明鸾攀谈起来,讲着讲着,陈萧氏不知为何说起了永宁侯陈平,殷明鸾稍微感觉到有些不妥,但是陈萧氏却不肯轻易停下来。
殷明鸾对永宁侯的事自然有所耳闻。
永宁侯陈平,三十有五,先头亡故了一个姓许的妻子。永宁侯家中姬妾无数,还有几个有头有脸的贵妾,大的庶子都已经成年了。
当年陈氏一族征讨胡国的时候,只逃回了一个懦弱的陈平。外界都将陈平视为悲情的英雄,可是殷明鸾身为皇族中人自然知道,那是陈平临阵脱逃。
陈平理所应当地承袭爵位,但是永宁侯的爵位传到陈平这一代时,他只能得一个伯爵,世宗念在陈氏为国捐躯,有意优待陈平。
许太后那时候做了一个顺水人情,将陈平推到了永宁侯之位。
殷明鸾知道陈平的品行,可是眼下陈萧氏却喋喋不休地说起了陈平的英武不凡,还似乎有意提起了他院中的姬妾。
殷明鸾皱了皱眉头,道“陈夫人,永宁侯内院中的私事,如何好同我讲”
陈萧氏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我与公主投缘,想着未来恐怕另有缘分呢,一时失礼,请公主见谅。”
陈萧氏莫名其妙地来了,又莫名其妙地走了。
殷明鸾回宫的时候一直想着这件事,想到陈萧氏提到的“缘分”二字,然后有些难以置信地想着,难道陈萧氏今日是来撮合她和陈平的
这简直太过荒谬。
殷明鸾想,自己没有猜错许太后的打算,只是这人选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殷明鸾的婚约大事如今是由许太后做主张的,若是没有许太后的肯,陈萧氏是怎么也不能够擅自做主的。
殷明鸾回到宫里也想着这回事,问玉秋道“这两天可有人到慈宁宫去”
玉秋稍一打听道“除了皇后娘娘和几位妃嫔,公主,就是许夫人了。”
那日,许夫人出宫后,回到了许府,她先去许绍良房中看望卧病在床的许绍良。她告诉许绍良,已经同许太后说了要将殷明鸾娶进门来的事。
至于许太后的反应,许夫人猜不透。
许绍良听了却心中大定。
他自小以来想要什么都能得到,这时只满心觉得许太后会一口同意他的要求。
许绍良在家中养了几日,渐渐脸上多了些红颜色,于是和他的酒肉朋友们喝酒庆祝起来。
永宁侯府的陈遇安和许绍良有自小的交情,两人臭味相投,是不可多得的知己。
两人黄汤润了润喉咙,许绍良犹自感到畅快,陈遇安却开始叹息不止。
许绍良笑嘻嘻地看着陈遇安垂头丧脸,问“陈兄为何郁郁不乐”
陈遇安说道“我父亲又要续弦一个妻子,姨娘每日忧愁。”
许绍良夹了一粒花生米道“哎,我可是好事临门。陈兄知道吗我即将娶得一位绝世佳人。”
陈遇安苦笑“我新得的继母也是一位绝世佳人。”
许绍良来了兴趣“哦是哪一位绝世佳人,我可曾见过”
陈遇安道“你出入宫廷,应该见过吧,就是那一位上京第一美人,长乐公主。”
“啪嗒”,许绍良筷子上的花生米掉在了桌上。
酒楼的二楼雅间响起一阵骚动,店小二慌忙跑了下来,叫道“掌柜的,打起来了,一个挨了拳头,一个遭了脚踹,鼻青脸肿,吓死人了”
许绍良和陈遇安这一出闹出的动静不小,裴元白和许,陈两人相识,探望之下,便知道他们打架的缘故,心中惊疑不定。
回来后,裴元白在院中凉亭站了许久,自说自话道“可怜我与明鸾婚事皆不由自己。”
他说了这话,心中却燃起一股愤愤之气,抽剑砍向了亭中的案几,木案一刀两断。
他下定决心“既如此,何必不争一把,这次明鸾一定会愿意,她绝不会愿意嫁给永宁侯。”
裴元白收了剑,抬头望月,夜色如许。他心道天色已晚,决定第二天早起入宫,一定要和殷明鸾说上话。
裴元白果然在第二天一早入宫,他托人去醴泉宫传话,希望殷明鸾能够到文渊阁见他一面。
宫女去了许久,裴元白站在文渊阁边上的凉亭里,听见脚步声杳然而至,惊喜地转过身来“明鸾,你终于愿意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