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纪鸢回到屋子里,气得差点儿要冒火,她在霍家六年,收敛了脾气,忍了整整六年,第一次差点儿快要绷不住,差点要当场喷出火来了。
简直比上一回,王氏在戴家算计她那次,还要令人恼恨。
只觉得这一回,是明晃晃往她脸上扇了个耳光子似的。
她一直以为那霍元懿不过表面上看上去玩世不恭罢了,嘴上说话虽有些不着调,但纪鸢几次三番遇到事了,他都慷慨相助了,除了鸿哥儿那次,戴家那次,还有那次下雨,若不是他及时相助,她怕是会要被那些坠落的瓦砾削成好几块了。
她虽因王氏、甄姑娘对他避之不及,其实,心里头还是有些感激的。
可是,所有的感激,在他那几个字出口的那一刻,瞬间消失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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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一整日的忙碌总算是消停了,夜里,难得彻底的安静下来了。
白日日头还极好,到了傍晚时分,天气突变,忽而狂风大作,下了雨来了,刚沐浴洗漱完,忽而听得春桃在外头一脸兴奋的喊着“姑娘、姑娘,下雪了,下雪了。”
抱夏抱了一盆子木炭进来,笑呵呵道“瑞雪兆丰年,可不是个好兆头么,来年定会有好收成的。”
菱儿看了纪鸢一眼,笑嘻嘻的附和着“可不是嘛,今儿个白日里日头那么高,谁成想突然就下起雪来了,当真令人惊喜,看来今儿个是个难得的好日子,简直是双喜临门,姑娘,您说是也不是”
菱儿打趣的瞅着纪鸢。
姑娘的亲事定下了,整个竹奚小筑的人全都喜气洋洋的。
纪鸢扯着嘴,淡淡笑了笑。
任由菱儿伺候着替她绞干了头,绞到一半时,见这夜夜晚比往日要安静祥和几分,纪鸢忽而道“我出去瞧瞧。”
菱儿忙道“外头冷,姑娘,您头还没干了,当心受凉了,明儿个再去瞧吧,说不定明儿个一起,外头大雪都压枝了,那样瞧来才叫惊喜呢。”
纪鸢便垂着眼,淡淡的道了声“那便明日去吧。”
菱儿见纪鸢语气似乎有些不得劲儿,手中动作一顿,只下意的与一旁抱夏对视了两眼,抱夏冲菱儿使了个眼色,菱儿便立即抿嘴不再多言了。
菱儿认认真真的给纪鸢绞头,而纪鸢却双手撑着下巴,只一动不动的盯着火盆里猩红的木炭,在着呆,神色愣愣,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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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您今日不开心么”
伺候纪鸢歇息时,菱儿忍不住问了一嘴。
纪鸢一愣,这才意识到原来这日心思烦忧,竟然影响到整个屋子里的人了,当即强自笑了笑,道“没有,就是今日日子特别,勉不了想起了爹爹娘亲。”
菱儿了然,心里立即松了一口气,立马道着“老爷太太若是晓得姑娘定了亲,配了王公子那般顶顶优秀之人,定会替姑娘感到高兴的。”
顿了顿,犹豫了一阵,又立即道“姑娘,往后你出嫁,让菱儿跟着您一道去可好菱儿要一辈子陪在姑娘身边伺候着,您您万万不可落下了我啊”
似乎生怕纪鸢反悔似的,不待纪鸢回复,只急急道“您瞧,抱夏姐姐到了年纪,马上便可出府了,春桃您定会留在公子跟前伺候着,只有我,闲人一个,您不带我,带谁”
菱儿这一番话只将纪鸢逗笑了,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只笑眯眯的往菱儿脸蛋上狠捏了一把道“就不带你。”
菱儿鼓着脸道“哼,这可由不得姑娘,姑娘不带我,我便去求嬷嬷,求姨娘,求求姑爷去,总之,姑娘休想甩了奴婢。”
菱儿一番话,冲刷了整日烦忧。
临睡前,纪鸢搂着暖呼呼的被子,想着,白日里,王家人回去时,只道,会立即挑选个吉祥日子请媒婆过来提亲下聘,快时年前,慢时来年开春之季。
希望一切顺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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