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霍元懿,纪鸢微怔了怔。
他来这做什么
甄家不是来人了么
那可是他未来的岳母啊
不也正在商议着亲事么
怎么往这来了。
纪鸢心里头有些诧异,面上却不显,见那霍元懿金冠华服,贵气逼人,此刻正懒洋洋的倚靠在她院子外的那颗大樟树下,单手抱着臂膀,周身无一人侍奉,远远地冲她笑着,笑容漫不经心的,有些风流不羁,有些慵懒随意,又隐隐带着些许打量的意味。
是特来寻她的
纪鸢只远远的停了下来,犹豫了好一阵,这才缓缓走了过去,路径大树旁时,远远冲那霍元懿福了福身子,道“二公子。”
霍元懿依旧抱着臂膀,倚靠在树身上,未动,只嘴角含着笑,朝她淡淡笑着,问道“听说你前些日子生病了,可好些了”
纪鸢立即四下瞧了一眼,每每见了这霍家二公子,她的第一反应总是要四下张望一番,没办法,眼前这人,是她惹不起的,她这院子偏,寻常时候倒是不会来人,可无论来不来人,她现如今亲事都已然敲定了,都不适合见任何外男了,更何况,还是这霍二公子,有王氏与甄姑娘双双把关,整个霍家,她最为忌惮之人。
是以,当这霍元懿问她话时,纪鸢只将双手交握在身前,微微垂着眼,没有回话,正要措辞离去。
霍元懿慢慢放下了臂膀。
***
过了良久,纪鸢想起了一茬,只往前走了两步,走到那霍元懿跟前,一脸认真道“上回在戴家,是二公子帮了我,二公子的恩情,纪鸢记下了,日后若是有用得上纪鸢的地方,二公子只管提便是,只要纪鸢办得到,定会全力以赴。”
说罢,又冲那霍元懿认真一拜,拜完,转身便走。
霍元懿却忽而唤住了她,唤了声鸢儿表妹,随即定定看着她,忽而似笑非笑道“真的只管我提么”
纪鸢双目闪了闪。
霍元懿盯着她瞧了一阵,真的似乎想要提些什么,只是提到嘴边又忽而笑着改口道“能留下陪我说会儿话么”
纪鸢闻言,只有些诧异。
霍元懿晓得她的顾虑,只挑眉道“你这儿僻静,不会有人来的,便是有,也皆是你院子里的人,只管放心。”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又不做别的,就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说这话时,语气竟难得有些落寞,虽然面上在笑着,但眼中却是无神的。
这霍家二公子向来风流倜傥、谈笑风生,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祗,这还是第一次从他眼里瞧到这般神色,纪鸢有些踟蹰,明知不该如此,可脚下仿佛黏住了似的,过了好半晌,心里头叹了叹,道,她到底欠了他的,鸿哥儿那算一回,戴家那亦算一回,往后她离开霍家了,此生恐不得相见,终归不想欠人。
这般想着,纪鸢语气缓了缓,道“二公子想说些什么”
霍元懿见她语气温和细软,微微有些失神,两人见面次数虽不多,但每次她总是急着走,与他刻意保持着远远地距离。
这还是头一回二人如此心平气和的站在一块儿说话,这种感觉,只觉得有些奇妙。
上回戴家一别,已有些时日未见了,只觉得对方瘦了一圈,便是如此,依然美得夺目,静静地立在那里,静如处女、窈窕无双,霍元懿细细将纪鸢看了又看,想了想,只低声问着“妹妹跟王家公主议亲呢”
妹妹这两个字叫得有些暧昧,这话这语气,亦是十分亲近,仿佛是两个十分亲近熟稔的人之间才能问的出来的。
纪鸢微微抿了抿嘴,面色微微冷了冷,并没有回答,反而抬眼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二公子不也在跟表姑娘议亲么”
这话倒不假,霍元懿闻言蓦然笑了,他这一笑,凤眼微微上挑,只觉得勾魂摄魄。
“倒是有趣,他们长辈们议得风生水起的,咱们两个当事人此时却在这儿说话,表妹觉不觉着有趣”
有趣个鬼
倘若不是因为他,她压根就不会在这会儿陪聊。
不过,听出对方话里一些个奇奇怪怪的味道,纪鸢聪明的选择了沉默,同时心里一阵惊诧
莫不是那霍元懿对自己那门亲事有些微辞么不然,她怎么听出了些许复杂意味
那人可是甄芙儿呀他嫡嫡亲亲的表妹啊他们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么早起见了,只觉得二人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且瞧着,他待那甄芙儿,分明是满脸宠爱的啊
不过,他对自己的亲事满不满意,皆跟纪鸢无关,纪鸢见他总是左右而言其他,便渐渐失了耐心,只一本正经道“二公子到底想要说些什么,若是无事的话,纪鸢便暂且告退了。”
霍元懿微微叹了口气,所幸讲话说开了,道“我觉得妹妹跟王家那个公子,并不相配。”
纪鸢听了,面上泛起了一层薄怒,道“我跟哪个配不配,与公子无关,二公子今儿个前来,若是想要戏弄我的话,请恕我无理,我屋子里还有客,二公子请自便,纪鸢恕不远送。”
霍元懿见纪鸢动怒了,似愣了愣,非但没有丝毫不满,反而满脸稀罕,只觉得认识这么久了,还是头一回认识她似的,没成想,竟还是个炮仗脾气,霍元懿定定的盯着纪鸢,良久,忽而没头没尾的道了声“鸢妹妹,不若跟了我吧。”
这话出口时,霍元懿自己亦是明显怔住了。
纪鸢听了,面上几经变色,先是震惊,后是震怒,最终,只盯着那霍元懿冷笑道“跟了你怎么跟做你的妾么二公子今日议亲定了正房夫人,所幸想要坐享齐人之福,一并将妾也给纳了么二公子想法甚好,只纪鸢福薄,亲事已定,当不起二公子厚爱了。”顿了顿,微微眯着眼,道“我纪鸢虽双亲不在了,却也知自爱,也是正经人家女儿,二公子,日后说话还请注意些分寸,我今日只当公子吃醉了酒,才胡言乱语罢了。”
说罢,纪鸢冲着那霍元懿再次福了福身子,强压着心里头的怒火,毫不留情转身离去。
***
霍元懿愣愣盯着纪鸢的背影,直至她进了院子,身影消失殆尽了,这才缓缓回过神来。
面上泛起一抹苦笑。
今日分明没饮酒,怎么就觉得醉了似的。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