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第二日,纪鸢与尹氏各自收到了一份请柬。
尹氏收到了季家二夫人杜氏送来的,杜氏邀请尹氏十二月初五上门做客。
而纪鸢则收到了王婉君的。
原来,昨日婉婉在戴家瞧见了纪鸢,她是缠着跟着堂姐王语诗一道前来戴家见见世面的。
王家家世不显,又初来乍到,诺大的屋子里,被排在了边边角角的位置,昨儿个她见纪鸢站在最显眼的位置,周围全是名动京城的贵家小姐们,满屋子的贵小姐都偷偷盯着她看,她也拼命朝着纪鸢使眼色,盼着纪鸢能够瞧见到她,结果不成想,没引来纪鸢的关注,倒是被大伯娘狠狠地剜了一眼。
信中,王婉君道,昨日哥哥王淮临也去了,她匆匆出去寻哥哥报信,往日哥哥并不怎么喜欢四处参宴的,昨儿个却等了又等,被堂兄催了又催还不想走。
原本,兄妹二人盼了一整日,想要盼着能够跟她碰上一面,未料,盼了一整日,连个人影也没见着,只一脸意兴阑珊的回了。
王婉君此番来信,是想要邀请纪鸢明日去王家做客,她们来京快一年了,除了每月书信往来,统共就见过那么一回,王婉君说想她了,也说哥哥正在为来年春闱做准备,就年底这几日有几日清闲,待过了年,立马就要闭关温习了,想要在年前大家聚聚。
末了,又在信中意有所指的提及到,说哥哥若是考中了,也该说亲了,听说,母亲正悄无声息的在替哥哥物色,王婉君说,若是纪鸢能够做她的嫂嫂便好了。
山东民风开放,没有京城这般严苛的规矩,婉婉向来大大咧咧,有什么说什么,一封信写了厚厚的四五页,临末尾时,还有些依依不舍,舍不得收笔,纪鸢见了,淡淡的笑了,在这无力无助的时刻,只觉得瞧见到了一抹温暖的阳光,总该令人心生暖意的。
纪鸢盯着手中这厚厚一沓的来信,想到王家,想到师兄,想到这刻不容缓的时刻,垂眸良久,只忽而冲着菱儿道“菱儿,明个儿去王家玩玩,可好”
这日纪鸢心事重重,菱儿正愁着该如何给她家姑娘解愁呢,见这会儿姑娘主动提及了,菱儿心里顿时将那婉婉姑娘好生感激了一番,连连道“好啊,好啊,还是端午那日见到婉姑娘的,她月月给姑娘来信,姑娘早就该去寻婉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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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纪鸢特意去跟尹氏报备。
尹氏自然欣然同意,一边是杜家那边,一边是王家这边,这两家皆是她中意的,她正要准备两手抓的,闻言,只笑道“眼看便要到年根上了,是该热闹热闹,回头,也可将王家那姑娘邀到府里来玩玩,我见过那丫头一回,是个伶俐可爱的。”
当日,尹氏便抓了一把钱,打西门的婆子去寻了一顶轿子来,好生叮嘱了一番,纪鸢便乘坐着这一顶四人小轿去了王家。
这日,王家大房王老爷同僚宴请,大房一道前去赴宴了,二房王夫人蔡氏在家中,纪鸢便先随着王婉君一道前去给蔡氏问安。
蔡氏三十五六,圆脸丰满身形,生得不算特别出众,却十分有福相,瞧着十分平易近人,这一点,在女儿王婉君身上得到了真传。
从前小时候在山东时,蔡氏便与小纪氏交好,因纪鸢生得伶俐软糯,深得蔡氏喜爱,小时候最爱将纪鸢搂在怀里一通揉着,并扬言道“这么标致好看的小姑娘,若是投身在咱们王家便好了,瞧瞧我们家那个,胖得跟只小猪似的。”
那个时候小婉君跟纪鸢不对付,听了,只气呼呼跑过来要将纪鸢挤走,往蔡氏怀里钻,小纪鸢就逗她,跑过去牵小师兄王淮临的手,小婉君见了更气了,又忙忙手忙脚乱的追过来跟她抢哥哥。
每每总能逗得所有人哈哈大笑。
转眼,一个个都长子这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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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婉君跟纪鸢成了小姐妹,亲得就跟一个人似的,坐在一块儿都要拉着对方的手,蔡氏见了,心里头自然十分欢喜,拉着纪鸢的手,不住细看,越看越喜欢,道“这才几年功夫,鸢儿竟出落得如此标致了,当真是一顶一的美人胚子,比你娘当年生得还要俊俏。”
边说着,边将纪鸢拉到身旁坐着,纪鸢跟王婉君一人坐在一边,王婉君亲热的挽着蔡氏的手,冲纪鸢道“鸢姐姐,将娘亲让你一半,现在我就不跟你抢了。”
蔡氏听了,顿时指着婉婉的鼻子笑骂道“你还说,小时候那心眼简直比针眼还小,什么都爱跟你鸢姐姐抢,闹了不少笑话吧。”
纪鸢听了,顿时一阵忍俊不禁,只笑着道“也不能全怪婉婉,也得赖我,我小时候皮,有事无事就爱逗婉婉玩闹,娘亲时常说,你看你皮的,连人家婉婉那样乖的乖小孩都被你给整得来了脾气,再皮下去,就再也没有小姑娘愿意跟你玩了。”
蔡氏闻言,亦是乐不可支道“你们呀,一个是心眼真小,一个是真皮,倒是歪打正着,凑成对小姐妹了,瞧瞧,自昨儿个从戴家回来后,这丫头就念叨了一整晚,瞧着那亲热劲儿,哪里瞧得出来小时候竟是各自不待见的呀。”
纪鸢与婉君听了,各自掩帕偷笑。
蔡氏见纪鸢从小时候那样一个调皮顽劣、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蜕变成了现如今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面上欣慰的同时,心里多少觉得有些复杂。
好是好事,可作为一个母亲,倘若放在自个女儿身上,蔡氏到底是会要心疼的。
倘若纪家夫妇还尚在,该是多么幸福的一家子哟。
思及至此,蔡氏只一脸怜惜的拉着纪鸢的手道“上回你来府时,我正好外出,未得一见,心里念叨了好些日子,如今总算是瞧见了,在伯母这儿便同在自家一样,莫要拘着,婉婉来京这么久,她大伯娘教导严,也鲜少外出,日日被闷在屋子里,没有几个知心朋友,要不,鸢儿便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吧,你们二人在一块儿也好有个伴。”
蔡氏话音将落,只见王婉君立马跳了起来,只一脸兴奋道“是啊是啊,鸢姐姐,你就住在我这里吧,我一个人可无聊死了,你住我这会儿,我定日日好生侍奉着你,将你当菩萨似的给供起来,成不成”
蔡氏见她说话不着调,立马用眼睛去瞪她。
纪鸢笑着,正要说话,忽而门口的帘子被人从外头拉开一角,有个丫鬟跑了进来,禀告道“夫人,大公子来了,说来给您请安。”
蔡氏听了,顿时气乐了,心道,往日成日里拘在书房,便是派人去请,也难得请到他移架,有时她亲自熬了汤送去,也时常被催促着,嫌她耽误他看书了,这会儿,人前脚才来,后脚便巴巴撵上来了,要不要这么明显
蔡氏心里只有些无奈,面上却未显,只微微挑眉,装作一脸淡然道“快将大公子请进来吧。”
转头便冲纪鸢道“你临师兄来了,鸢儿有一阵未见了吧,他呀,来年便要参加春闱考试了,今年一直居住书房里温习,鲜少外出,今儿个准是听说你来了,便立马过来了,到底打小最是疼爱你的”
正说着,一只修长的手掀开了帘子,王淮临缓缓踏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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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穿了一身简单的蓝色直缀常服,腰上系着简简单单的织金带,不算华丽,却十分精致,身上披着一件银色狐毛裘衣,进屋便将披着的裘衣脱了,立马便有丫鬟取着搁置在了一边。
王淮临一进屋,便飞快抬眼往纪鸢方向瞧了一眼,随即,咳了一声,只大步走了过来,冲着蔡氏请安问礼,这才抬眼看向纪鸢,笑着道“小师妹来了。”
王淮临眉清目秀,英俊面善,笑起来,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顿了顿,又笑道“我方才经过母亲院子外时,听说丫头们提及纪姑娘,纪姑娘,只以为是听错了,没想到当真是小师妹来了,小师妹何时来的”
蔡氏闻言,只似笑非笑,道“哦,我还以为你是听到鸢儿来了,才舍得放下你手中那几本书,特意赶来的。”说着,又冲拍拍纪鸢的手,打趣道“看来,他之前竟是不知你来了。”
王婉君听了,看了蔡氏一眼,立马吱吱笑了两声。
纪鸢脸微热。
王淮临右手握拳,放到唇边咳了一声,没有搭理蔡氏跟王婉君,直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了纪鸢一眼,一阵失笑后,随即坦然笑道“便是听了小师妹在此,特意赶来的又如何,小师妹又不是旁人,这么久未见,自然当得起儿子亲自赶来一见,母亲就甭打趣儿子了,婉婉指不定比我还要高兴激动呢。”
说罢,又看了看纪鸢,一脸关心道“小师妹,近来可还好”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