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方才得知纪家马车到了霍家门外时,尹氏便早已经打了下人去将在前院凑热闹的三姑娘请回来。
霍家三姑娘跟纪家姐弟乃是嫡亲的表亲,理应跟着尹氏一道亲自迎接的。
后久不见三姑娘人影,尹氏又特命人催了一道,却未料,一催再催,却始终不见三姑娘的人影。
此番尹氏又问了,便有胆小怕事的小丫头硬着头皮支支吾吾的小声回着“回姨娘,姑姑娘说了,她她才没有那劳什子乡下来的表姐,她的表姐只有一位,那便是住在枱梧院的表表小姐”
小丫头人老实粗苯,照着霍三姑娘的话一字不落的禀了,说完便立马战战兢兢的埋着头,一声都不敢吭了。
枱梧院的表小姐乃是太太王氏一母同胞胞妹的亲女儿,乃是王氏嫡亲的姨侄女。
因王氏胞妹远嫁赣州,赣州艰苦,遂时常将女儿送回京城娇养,表小姐常年住在了姨母霍家,鲜少回到赣州,可谓是在霍家养大的。
久而久之,在众人眼中,表小姐的地位自然非同寻常。
这位可是霍家二房正经的表小姐,相比之下,纪家姐弟的身份就
尹氏听了脸色顿时一变。
然还须得赶着前去前头宴客,便也一时计较不过来,只得暂且将此事压下,日后在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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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姑娘一事暂且不提。
却说尹氏这一去,一直到了掌灯时分还未见回来。
晚膳后,纪鸢哄好鸿哥儿后,自个也在床榻上眯了会儿。
这一个多月都在外头赶路,要么住客栈,要么大部分时间都躺在了马车里,骨头都被颠得疼了。
这会儿躺的是一张黄花梨木雕翔云拔步大床,身上盖的是绣着凤穿牡丹图案的锦缎被褥,被子上熏了淡淡的熏香,又香又软。
鸿哥儿呼呼大睡。
纪鸢也本该是昏昏欲睡才对。
只不知为何,躺在鸿哥儿身旁,只翻来覆去如何都睡不着。
偏生整个霍宅这日灯火通明、纵使这处院子地处偏僻,依然能够清晰的听到前头时不时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或者宾客酒足饭饱后的喧嚣声。
尹氏派来伺候纪鸢的两个小丫头说,戏台子已经搭了三日,每日都是这样过来的,得要到了后半夜才会停歇。
纪鸢待闭目养神了一阵,半睡半醒间,听到身旁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纪鸢睁眼一瞧,原来是嬷嬷瞧来查探。
嬷嬷摸了摸鸿哥儿的脑袋,见他头上有些汗,忙将鸿哥儿身上的被子往下拉了拉。
见纪鸢睡得并不踏实,便坐在床榻旁,伸手抚了抚纪鸢的脸,轻声道“好孩子,莫怕,你姨母瞧着是个重情义的”
纪鸢闻言动了动嘴,没有吭声,好半晌,只扭了扭身子爬起来将头靠在徐嬷嬷的腿上。
纪鸢心中明白,她知道姨母定是喜爱他们,也必定会真心实意的照看拥护她们,娘亲过世后,纪鸢姐弟孤苦无依,只剩下姨母这里一处安身之所,纪鸢无奈只得前来投奔姨母。
然而,今日来到这霍府,见这霍家家大业大到已然出了纪鸢的想象,心中未免有些彷徨。
尤其,姨母瞧着气色不大好,晚膳时分,尹氏跟前的潋秋姑娘无意透露,原来尹氏自收到小尹氏病逝的消息后便伤心欲绝,一连着病了两月,适才大病初愈,身子仍未好透。
本就在养病期间,然而方才正房不过来了过二等丫鬟,尹氏却待其客客气气的,三言两语,尹氏便已猜测到太太的意思,未加任何思索,便带病前往宴客了。
由此可见,尹氏在府中的处境,也并非十足随心所欲的。
想来,纪鸢姐弟二人此番前来,定是费了尹氏不少心思的。
纪鸢唯恐尹氏难做,真的成了尹氏的拖油瓶,若是因为他们姐弟二人,令姨母今后处境艰难、寸步难行,实非纪鸢之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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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嬷嬷知道纪鸢所想,只将手搭在纪鸢肩上,一下下拍打着纪鸢的背道“既来之则安之,待往后你们姐弟俩出息了,好生报答姨母的恩情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