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取朕常服来。”
高沾从始至终,就没说完过一句话。
姜漓起初来行宫,也没想过能出去,周恒临时唤她去乾武殿候着,政务一忙完,就拽着她上了马车。
上了车姜漓才听他说,“去行宫住几日。”
如今姜漓人在马车上了,周恒仍是没告诉她,要去哪儿。
姜漓在周恒身侧坐得端正。
此时那太阳从帘子里透进来,泛着微红光,似是从指头缝里瞧出那般嫩红,竟让人瞧得痴醉。
从行宫出来,起初路径僻静,闻不到人潮声,马车渐行渐远,虽瞧不见外面光景,却隐隐有了嘈杂声。
直到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密。
姜漓手指头攥住袖边,心口竟是“咚咚”地跳了起来。
马车外光线忽地一阵忽暗忽明,嫩红太阳光线被几团匆匆略过阴影遮挡而过,随后,姜漓听到了摊贩叫卖声。
姜漓错愕,侧目去看周恒。
周恒这才握住了她手道,“今日朕清闲,带你逛长安。”
那一握,只觉她指尖冰凉。
马车停稳,周恒先下车,回头轻轻一带,姜漓身子轻盈地落在了地上。
今日周恒微服。
王钊跟着。
周恒没走偏僻之地,从长安最繁忙街头走到街尾。
掌心里那只手,从起初紧绷,渐渐地缓和了下来。
周恒旁没买。
路过包子铺时,周恒让摊贩包上一个,拿在手里,牵着姜漓往前走。
路过面铺摊子,周恒又领着姜漓进来,热腾腾面条,一碗一碗地端上来,摆在姜漓面前。
王钊跟着身后,闹不明白。
走过几处后,便见姜主子落了泪。
那豆大泪珠子挂在脸上,周恒将手里钱袋子尽数交到她手上,“你。”
姜漓眼泪还是没止住。
周恒才起身,走到她跟前,轻声道,“朕在。”
姜漓将头埋在他胳膊间,偎了一阵,从面铺子出来后,姜漓便一直攥住他胳膊没放。
王钊跟在身后,一声不吭。
两人一路从人群里穿梭,到了长安河边,才停了脚步。
此时艳阳高照,河风拂面。
她站在了长安城。
站在了太阳底下。
清师傅说,“总会有那么一个地方,有充足阳光照在你身上,还有热闹人潮声替你驱赶黑暗。”
她身旁是天底下最大主子,身后有暗卫相护。
不用担心被人追逐,不用担心风餐露宿。
走过了那段颠簸流离日子,她比任何人都懂得如何去活。
她是罪臣之女,能偷得一点福泽,便是一点。
天色黄昏时,两人才回到南苑。
周恒先去了太上皇后那请安。
姜漓被王钊送回屋里,沐浴更衣完,又开始蹲在案前焚香。
周恒回来有些晚。
白日周恒和姜漓离开后不久,韩焦便来了行宫,等周恒一到,太上皇后便让人传膳,娴贵妃不在,席间就三人。
用完膳周恒回屋,韩焦起身送了他一段。
出了太上皇后院子,韩焦才跟在周恒身后低声道,“姑母已经在查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