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后不久,成越就带着凌小曦回到伊侬神庙了。
其实在此之前,他就已经没日没夜地找了二十多天。他从黑骁团回来元气才刚恢复,就不顾大家的劝阻又一次出了。他不知道她的具体位置,只是依照座前祭司给的诺尼石指示的方向一路追寻。
可是,他却找不到一点线索,凌小曦就好像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一样。
他的恐惧与日俱增,只要一合上眼,就会做相同的梦,那是他永远都无法抹去的阴影:他在树林里不停地奔跑,他知道斐嫣在等着他,可是却始终无法跑出那个森林。终于,在筋疲力尽之际他回到了伊侬神庙,然而当他兴冲冲地推开房门,等待他的却已经是斐嫣僵硬冰冷的身躯……
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生,不能让她又一次先于自己离开!他几乎处在崩溃的边缘。
心中的恐惧让他不敢耽搁一分一秒,然而离结界边界越近,他的心就越慌。本来以游嗤的本领要找到他们就困难重重,万一追到了结界的尽头依然一无所获,天地之大,他又该从何寻找呢?
他万万想不到,就在希望即将破灭之时,会突然收到游嗤的信号。然而令他更想不到的是,出现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两败俱伤的惨烈景象!
幸好,小曦的脸现在已经恢复了一点血色,毒也被解开了,这也算是不幸中之万幸吧……他想着,强迫自己把目光又移向了座前祭司。
“座前祭司,我看到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
“好,我明白了。”座前祭司平静地说,把凌小曦的手轻轻放入被子里,然后从床边站了起来。
回忆昨晚的事对于成越来说又是一次折磨,他永远都不想再回忆差一点失去她的恐惧。他害怕她会又一次突然从自己身边消失,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陪着她,看着她,一直到她醒来。
“大哥,按你这样说,小曦……不,圣女是想和游嗤同归于尽,结果游嗤没杀成自己反而受了伤?”
“我看并不是这样……”成越不得不抽出思绪说,“这段时间圣女一直和游嗤在一起,如果她真要杀游嗤,下毒是最容易做到的,根本不需要用匕这么冒险的方法。何况凭游嗤的本领,一把匕绝不可能把他伤成这样的。还有……”他说着皱了一下眉头,“圣女中了剧毒,游嗤为了救她不惜让我把她带走,说明这毒并不是游嗤下的……”
“不是他下的还有谁?游嗤在,其他人可以靠近圣女吗……”炎旭说着,突然瞪大了眼睛,“难不成这毒是圣女自己下的?游嗤对圣女有所企图,圣女情急之下把匕刺向游嗤,最后服毒自杀!”
“炎旭,你不要乱说!”成越叱责道,“你这样说会有损圣女的名声,知道吗?游嗤虽然在战场上勇猛凶狠,但也不失是一个正人君子,我相信他不会这样做的。”
“怎么不会?他不是一直都喜欢圣女吗!?”炎旭一激动便冲口而出,但又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很快地瞥了座前祭司一眼,呵呵地笑了,“嗯,我的意思是……呃……游嗤好像对圣女挺好的……”
“其实游嗤对圣女的心思我早就知道了。”座前祭司却神态自若地说。
成越和炎旭都得有些意外,过了片刻炎旭才小心翼翼地试探:“座前祭司,您真的早就知道了?”座前祭司轻轻瞟了瞟炎旭,炎旭马上裂开嘴笑了,“您肯定早就知道了!您能够探知过去、预测未来,在娄枭大地有哪些事情是可以瞒得过您呢?”
座前祭司笑着摇了摇头,长及脚踝的银倾泻在乌黑的长袍上,就好像夜幕下的一道闪耀的银河,而深陷的眼睛里却带着几分深沉。……
座前祭司笑着摇了摇头,长及脚踝的银倾泻在乌黑的长袍上,就好像夜幕下的一道闪耀的银河,而深陷的眼睛里却带着几分深沉。
“炎旭呀,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即使一个人的本领再高,也总会有看不透、办不到的事情。事情的真相往往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真和假,对和错,也不是总可以分得清楚的。”
“座前祭司,您的意思是……圣女和游嗤之间另有隐情?”炎旭不敢肯定地问道。
座前祭司笑了笑,把目光移向了成越,“其实在圣女不辞而别的那天,她除了留信给你,也给我留了一封信。在信里面,她把你们三人上辈子生事情大致跟我说了。我知道了这场战争的起末,知道了塞木司部落被封印和圣女斐嫣过早消遁的原因,当然,也明白了你为什么可以激神鸟圣石的力量……”
“对不起,座前祭司,”成越有点尴尬地低下了头,“这些事情应该由我早点来告诉您的……”
“你不必道歉,你的顾虑我明白,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座前祭司轻轻地说,“是缘是孽皆为天定,想当初你把圣女从人类世界带回来,不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吗?现在娄枭大地的腥风血雨看似是由游嗤的一念之差造成,但实际上只不过是神鸟对娄枭族人的贪婪做出警示和惩戒罢了。只是……”
她说着望向床上的凌小曦,这时晨曦已经穿破云层从高高的窗棂上照射进来,房间里似乎带上了一层轻柔的雾气。
“这一切对于圣女艾琪可来说,的确是太沉重了……”座前祭司抿了抿暗红皱巴的嘴,望向了成越,“成越,你一定很想知道圣女为什么要服毒自杀,对吗?”
成越一愣,马上抬起了头,“座前祭司,难道圣女在信里向您透露了什么?”
座前祭司看着他,表情有点复杂,好一会儿才说:“成越呀,当你救圣女的时候,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知道……”成越咬了咬唇,充满了自责和内疚,“这样会触动她身上的咒语,导致她的力量被封印……”
“所以,之前圣女的力量被封印,也跟游嗤有关,对吧?”
成越的唇颤抖了一下,片刻后才艰难地点了点头。
“是……座前祭司,难道这件事情跟圣女服毒有关?”
座前祭司轻叹了口气,“成越,你只知道外来元气会触动圣女身上的咒语,却不知道咒语的破解方法是什么……”
“请问是什么?”成越马上紧张地问道,眼里掩饰不住心中的不安。
座前祭司看着成越,心中不忍,“成越,你真的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