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小曦经过戈塔炉时,她又向炉子瞥了一眼,刚好一只绿色的大甲虫忽上忽下地经过她的头顶,朝着炉子的方向飞去。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的目光也跟随着这只不知危险的甲虫。
凌小曦以为它遇到热浪后就会仓惶逃跑,然而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甲虫居然义无反顾地朝着炉子一直飞去。就在她为甲虫即将葬身火炉而惋惜时,在离炉子不到一米的地方,甲虫却突然好像撞上了什么似的,猛地反弹回来翻倒在地,“嗡嗡”地拍着翅膀挣扎起来。
凌小曦马上注意到戈塔炉周围的泥地虽然已经因为高温而被熏成了亮黑色,但在黑色分界线以外,野草却依然生机盎然地生长着。
原来戈塔炉还被下了封锁咒。凌小曦惊讶地想,对这里的兴更加浓厚了。
凌小曦跟着候祭司走到帐篷门口停了下来,这里依然是一派繁忙的景象。
循着一股浓烈的味道,凌小曦看到在帐篷的左侧排开了十多个炉灶,大小不一的坩埚挂在熊熊的火焰上。最大的一只坩埚竟然有半人宽,在那前面,一位穿着灰色长袍的祭司正拿着长柄勺子,满头大汗地搅动着里面的黑色药剂。而炉灶前,则杂乱地摆放着桌子、木架和各种加工台,其余的祭司也都在各忙各的活儿。
“圣女艾琪可,您看这个——”侯祭司随手拿起旁边一捆放在三脚木架上的枝条,缓缓地说,“这个叫伏水香,一般生长在沼泽地里,虽然它的液汁有毒性,但如果它和寮芷粉混在一起的话,却有很好的止血作用……”
不过凌小曦并不知道侯祭司在说什么,因为在雾气之中,她突然注意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在一个摆放药材的木架旁,一位身材高挑、穿着藏蓝色长袍的祭司正站在桌子前,低头专心致志地研磨着药粉。
他的侧脸……怎么会和沛麟如此相似呢?凌小曦的心开始猛烈地跳动起来。不,不可能,沛麟怎么可能在这里呢?一定是我看错了。
她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又眯缝了一下眼睛。
这时蓝袍祭司抬起头,修长的手拿起了放在前面的石钵,然后把里面的药剂一点点地倒进磨盘里。
熟悉的面容、温润的神态、优雅的动作,那不正是沛麟吗?!凌小曦觉得呼吸都要停止了。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生怕一眨眼,他就会马上在她的眼前消失。
沛麟怎么会在这里?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凌小曦担心地想,却又不自觉地感到异常兴奋。
深陷敌营,在绝望之中却遇到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凌小曦恨不得马上可以跑到他的身边。
然而,理智的推使,奎连黑祭司阴险的笑容和卯池受折磨时扭曲的身躯却突然闯进了她的脑海。她的喜悦顿时被撕破了,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不行,我不可以让沛麟知道我在这里!我已经被施了控灵术,逃走无望了,如果他知道我的处境,一定会想办法救我的。我已经连累了卯池,怎么可以再连累他呢?万一他暴露了身份,游嗤和奎连黑祭司这次绝对不会让他活着出去的……
凌小曦咬了咬牙,强迫自己把目光移开了。
侯祭司并没有注意到她表情的变化,继续看着那捆伏水香说:“……伏水香虽然是制作虺红散的材料,但在使用前还必须要用附紫叶烧过的水浸泡,直到变成了黑色,才可以使用……”他说着刚要从篮子里拿起另外的叶子,凌小曦就把他打断了。
“侯祭司!”
“呃——”他扭过头,枯瘦的脸带着诧异的表情,“圣女艾琪可,怎么啦?”
“嗯,我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要不我们改天再过来吧,好不好?”……
“嗯,我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要不我们改天再过来吧,好不好?”
“圣女艾琪可,您哪儿不舒服?”侯祭司有点紧张了,小心地打量起她的脸,“既然您已经到了药库,要不让侯冠为您探一下气象吧,这样候冠就可以马上为您配药了!”
凌小曦勉强地笑了笑,“侯祭司,您不用担心。我只是昨晚睡得不好,所以感到有点头痛而已。等会儿回去以后,我会让桑弥泡壶白梗茶过来的。”
“但是……”
“您放心吧,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如果真的不行,我会让桑弥找你的。”
听得圣女这样说,侯祭司也只好点头答应了。凌小曦转过身,只想在沛麟现她之前尽快离开这里。但她还没走出几步,就突然从后面传来了“哎呀!”一声惊慌的喊叫,她和侯祭司都不约而同转身顺着声音看去。
只见在那排火焰熊熊的炉灶上,一只半人宽的大坩埚里突然涌出了大量的黑色泡沫。里面的药剂似乎失控了,不但在埚面上垒成了一个翻滚的黑色山丘,而且外冒的度还越来越快。
泡沫流进了炉子里,但炉里的火焰不仅没有熄灭,而且还好像加了助燃剂一样,烧得更加欢畅了。橙色的火焰不时冲破埚壁的泡沫直窜埚顶,而更多的泡沫则前赴后继地沿着炉灶涌到了地面,驱赶着那个拿着长勺的祭司不断后退。
其他祭司也吓得目瞪口呆,随后纷纷放下手里的活,慌慌张张地朝那个疯狂的坩埚赶去。
“快,快拉起铁链!你们这群笨蛋!不是这条!是那条!那条!哎呀,这点小事都做不来,你们这群白吃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