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曦恍恍惚惚地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她心烦意乱,游嗤的话一直在她的脑海里盘旋。在二千多年前,游嗤因为斐嫣而与戎郸反目成仇,现在,她不可以再让游嗤因为嫉恨而与成越展开生死之争了。
她想着,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放着围棋的抽屉,一种强烈的愿望马上把她吞噬。
我必须要逃离这里,而且必须要把神鸟圣石交到座前祭司手上!
因为游嗤的回来,桑弥不得不放弃了去伤营帮忙的想法,陪着凌小曦度过了无所事事的一天。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桑弥离开,凌小曦马上把装着围棋的竹筒从抽屉里拿了出来。
她一颗一颗地把棋子表面的颜料捏开,从里面找出了墨绿色的“杲片股”、粗糙刺手的“术叩”和布满横纹的“哧石”。她把介石用湿手绢认真擦干净后,连同之前收集的介石一起小心翼翼地放进了锦袋里。
现在只差“磷鼓”和“石榔芽”,就可以尝试打通意念门了。
一想到这里,凌小曦的心就怦怦直跳。她觉得自己的行动有些疯狂,因为她不但要独自一人闯过原始密林,而且唯一的武器只有她根本不知道如何控制的曦灵权杖。不过她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不可以放弃。
第二天早上薄雾还没有散去,两只巨大的鸠鹰就降落在了营地的空地上。
穿过帐篷的小窗,凌小曦看到奎连黑祭司从营帐里走了出来,很快就随黑骁团的将领离开了营地,而游嗤却始终没有露面。
她知道对于娄枭勇士来说,相对于肌体之伤,元气之伤会更加难以恢复。她很想过去看望他,然而想到自己将要离开,她又犹豫了。
可是——当她看到侯祭司皱着眉头从游嗤的营帐出来,然后又气喘吁吁地从外面捧回一堆东西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走出了门外。
“侯祭司!”凌小曦在候祭司经过的时候把他喊住了。
“哦——”侯祭司愣了一下,看见是圣女艾琪可,连忙弯腰行礼,“圣女艾琪可,您有有什么吩咐吗?”
凌小曦笑了一下,走到了侯祭司跟前,“没什么事,我只是想问一下黑达枭的情况。”
“哦——”侯祭司恭谨地微微低下头,“黑达枭的外伤并没有什么大碍,刚才我为他换了药,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只是黑达枭动用了一些元气,身体暂时还有些虚弱。”
“那他的元气伤得严重吗?”
“只要好好休息,过几天就会慢慢恢复了。”
“那就好。”
凌小曦说着瞥了一眼侯祭司手里捧着的盘子,看到上面放着一个铜熏炉和一篮浅褐色的熏条,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浅绿色药水。
“侯祭司,你这些都是为黑达枭准备的吗?”
“是的。奎连黑祭司临走前吩咐过,要为黑达枭熏些虺枝,我现在马上就进去。”
他依然有些气喘,布满皱纹的双手紧紧地抓着盘子边缘,但碗里的药水依然在微微地摇晃——盘子的东西对于他的年纪来说明显有些沉重了。
“侯祭司,要不让我来吧,反正我也正准备过去看他——”
“但这些事情怎么可以让您来做呢?”
“没关系,只是小事,您交给我吧。”凌小曦微笑着说。
侯祭司也不再拒绝,小心地把盘子双手递到了凌小曦的面前。
“那就有劳圣女艾琪可了——”
凌小曦接过盘子后,侯祭司又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瓶子,放在了药水的旁边。……
凌小曦接过盘子后,侯祭司又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瓶子,放在了药水的旁边。
“这是奎连黑祭司为黑达枭调配的药剂,请圣女艾琪可把它倒进药水后才给黑达枭服用。”
“好的,我明白了。”凌小曦点了点头,向着游嗤的营帐走去。
守卫为她撩开了门帘,她朝里面瞧去,现游嗤依然躺在床上,她有点迟疑了。但此时祭司也已经回去了自己的营帐,她也不好意思再把他喊回来,只好弯腰走了进去。
门帘重落下来,营帐里显得有些昏暗。厚厚的窗帘把阳光挡在了外面,而地上火塘的火焰也快要熄灭了,只是不时吐出些微弱的橙色火苗。
凌小曦放下盘子后为炉子添了些柴枝,才又回到桌子旁边把熏炉拿了出来。
她点燃了熏炉里的火炎石,然后把虺枝掰成小块放进炉中的网盆上。很快,一阵浓郁的药香就从里面袅袅地飘散出来。她重盖上熏炉的盖子,然后放轻脚步走到游嗤的床前。
在摇曳的火光下,他的脸色依然显得有些苍白,额头微微渗出了汗珠,沾湿了额上的丝。看着平静而稍显微弱的游嗤,思绪再次涌上凌小曦的心头。
游嗤的确是挑起了娄枭大地的战火,然而他的执迷不悟一半是为了兑现他对战士的承诺,一半却是为了自己——一个他根本就追逐不到的人。而她,为了挽救两个世界的平衡,最终必须要彻底背弃他,成为他真正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