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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浑金璞玉,敲之有玉謦之声,光照有金银之泽,谓金玉炭。其火先烈再弱至其后则实虚相间,时人炼丹煨药则属至上之选。然今人止闻金玉炭却不知金玉炭如何方成,实是一大憾事。又闻,南人有擅制金玉炭者,实乃天外之人也,世不可得,叹乎!”
金玉炭?合上《炉说》这本书,阿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金玉炭的火势和炼药所需要的火是相同的,猛火后文火,然后实虚相间,这也说明实火和虚火确实需要轮换的。那天的金玉炭大概只有很少的量,不知道还有没有?”
这时候阿容也顾不得天已经很晚了,去马房里牵了马就往黄药师的药山去,这时候自然不会再好奇山门那儿为什么不验她的牌子了,现在她自个儿就是一牌子,黄药师的高徒嘛!
进了药山里,直奔炼药房而去,角落里还散放着一些木炭。侍候在炼药房里的药童见了她,连忙上来说:“盛药女,你不是和爷一块儿组治疫症的药方吗,怎么这就过来了?”
这药童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阿容就想起来,那天可不就是眼前这药童给她拿来的木炭吗,于是她也不翻木炭堆了,而是起身说道:“先不说这些,你还记得那天我让你取石中水和炭的事儿吗,那天的炭你是哪里取的,还有没有?”
或许是阿容太过急切,药童连连退了两步,然后才寻思了一会儿才说:“药师大人的木炭是亭山为药师大人特制的,取的是上好的金萝树和紫棠木。木炭从亭山送来是直接送到药山,不经过总房的,盛药女要是想用,我取来给你就是了。”
金萝树、紫棠木,既然一直是这俩样树,为什么从前没出现过炉中火。带着这样的疑惑,阿容让药童领她去炭房里看看。
到炭房的时候阿容小小的吃了一惊,她原本以为肯定是个黑乎乎的小屋子,哪想得到是个即干净整洁,又通风良好的宽敞大仓库。木炭都一袋袋整齐地码放在木架上,每一个袋子上都有亭山的标记,除此之外还有黄药师的药号——无涯。
本来阿容想,如果全堆在一起,肯定一眼就能看出哪里有金属光泽来,可是这一袋袋码放整齐的实在不好辨认,只好对药童说:“这里的木炭是谁来入库的,不知道现在可不可以找来帮我一个忙?”
“盛药女这话说得,药师大人不在,无涯山可不就是你做主嘛,那还有什么说的,我这就去把管事请过来。”那药童说话间就转身出门喊炭房管事的去了。
那炭房管事一听是阿容找,也顾不上吃饭就赶紧过来了,到库房里还抹了把沾着油的嘴说:“不知盛药女有什么吩咐?”
“管事好,你在炭房天天进进出出,不知道有没有见过声音特别好听的木炭,而且有金银器的光泽。”阿容这会儿也没时间瞎折腾,直接就奔主题去了。
那炭房的管事听了一愣一愣,心说木炭还有声音好听的,还着金银的光泽?于是管事懵了,他横竖是想不起见过这样的炭,还想着要是这样的炭得多贵啊!
见炭管的管事这模样,阿容就知道这事儿没戏,难道真要自己找,看着有近千平的炭房,阿容觉得自己头开始疼了。
好在这时候,那药童忽然插了一句话说:“盛药女,李管事,我上回倒是在那头见过着金银光的炭,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说起来,上回盛药女炼药时拿的那袋木炭少了些,我还从那头取过。”
这就对了,阿容眼前一亮,这就能解释上回为什么后来没有出现过炉中火,因为金玉炭在第一炉丹药炼过后就没有了,或者说量还不足够到产生炉中火的程度。一想到这儿阿容就激动不已,拽着药童就问:“在哪里,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于是药童和那管事领着阿容到了炭房最偏僻的角落里,那药童指着那堆炭说:“这些炭不是太好着,而且火力不稳。间杂着用没关系,要是一多了就容易出问题。”
不太好着,火力不稳?完全符合金玉炭的特点,但是所谓的火力为稳,却是最适合炼药的火势,没有比这更省事省力的了。至于不太好着,阿容也完全能理解,好着的木炭不经烧,不好着的木炭才更有可能持久。
“这样的炭有多少,唉呀……这时候不管这么多了,只要是这样的炭,都送到长青园去,眼下爷那里炼药正需要这个。”阿容是怕自己没太多说服力,就把谢长青也一块扯上了。
其实她已经够有说服力了,炭房的管事和药童听了二话没说,连签条的事儿都没提,赶紧就去安排人装车运到长青园去。
等阿容回到长青园时,谢长青已经醒了,阿容这才记起自个儿不吃饭没事儿,这位得吃饭,又着急忙慌地用小炉炖了汤煮了饭,顺手的就蒸了蛋羹炒了把蔬菜。好在谢长青竟然也不挑,就着汤就把饭吃了下去,蔬菜和蛋羹也都吃了些。
于是阿容觉得这位可真是好养,她自个儿吃得还没味道,谢长青倒是吃得像挺有滋味似的。她可不知道谢长青之所以吃得麻溜,全是因为这饭菜是她做的,他一大男人让个小姑娘忙前忙后,已经顶顶的过意不去了,再嫌弃人饭菜不好吃,那纯粹是招揍。
吃过饭了,阿容收了碗筷对谢长青说:“你还睡吗,睡不睡得着?要不去一块去炼药房坐坐,我趁这工夫正想再炼一炉丹药,你见得世面多,正好替我看看对不对。”
关于炉中火和那帖上古验方——升嵘丹,阿容没有多大把握,再加上升嵘丹还有一味甘来果这样的名贵药材,要是炼坏了,她觉得自己肯定得吐血。正好,横竖谢长青没什么事又睡不着的样子,就拉药房去做个参谋。
或许谢长青真是睡不着,就点头应了一声说:“也好,这一天躺得迷迷糊糊,也就这会儿清醒点。”
两人到药房时,谢长青一看那些炭就皱眉,阿容看了眼心说:“这位果然是行家,一看着这些木炭就现不对劲儿了,亏得我这么长时间了才记起来。”
“我打算炼升嵘丹,是《十全书》瘟方会要里的一帖上古验言,主张强中御外,以……”阿容话还没说完呐,就见谢长青拿了甘来果,冲她扬了扬。
于是阿容就有点不知所措了,这东西她不是瞒下了么,这会儿又主动献出来了,她的人生啊果然就是一个大大的圆啊!
“甘来果,年份在七十年左右,是毛子现的吧。”谢长青肯定的语气让阿容不由得泪流,而谢长青看着她略带着些愁云惨淡的脸,只觉得身上轻快多了,连带着精神也好些了。
而这时候野毛子大概是一直守在一边,一听谢长青叫到了它的名字,它就特欢快地蹦了出来。不过野毛子一见谢长青初还高兴地要蹦人身上去,但是快要近了的时候却停了下来,又是“嗤嗤”的一通乱叫。
“没事,不是很严重,你自己玩去。”谢长青果然是强悍的人,连野毛子说什么都知道,这一人一猴真叫一个沟通无障碍啊!
感慨完后,阿容赶紧起药炉,生怕谢长青跟她说甘来果什么什么的。起炉前,阿容先用普通的木炭烧炉,这样金玉炭才能着得起来,而这段时间是不能升汤的,火势不稳会炼坏丹药。
谢长青在后头看着阿容埋头起炉,也不说话由着她去,对于她异于平常的起炉手法也不多问。在谢长青心里,这姑娘奇异的举动多得秀,也不在这一点两点上。
倒是炉前那小脑袋小身子,蹦来蹦去像小火苗一样跳动的姑娘,让谢长青不由得多瞅了几眼,这一多瞅就移不开视线了。
这姑娘总是这样专注,只要一投入了就浑然忘我,谢长青欣赏认真专注的人,专注认真于一件事的人,往往带着对这件事的执着,而其他的外物就不挂于心了。所以这样的人少勾心斗角,少阴谋争压,就像眼前的这姑娘,说起药来总是一出一出的,可要说到心计上,却真个就像她表现出来的一样痴傻了。
阿容哪知道身后的谢长青在想什么,这会儿她正往炉里投先下药,然后注意着炉里的药,炉外的火。野毛子在一边老实安静得很,这让阿容很心意,到底是跟过药王的肥猴,还是有些眼力见的:“野毛子,你坐远点,万一被火星子溅着了,你这身天然的皮草就不保了!”
这话说得谢长青又是一笑,暖暖的室温和柔软的话语,都能让人昏昏然欲睡,谢长青便就着炉火小憩了起来。不过,他却也没能小憩上多久……
升嵘丹的升汤和煎汤时间相对要短一些,这是因为升嵘丹的虚实火轮换期更长,当阿容换到虚实火相间的时候,谢长青原本有些昏昏然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虚实火,上丹炉……”这是《十全书》里某个丹方中的一句炼制要决,所以谢长青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这姑娘竟然想炼出炉中火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