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阿姐近来琐事甚多,不得空,说是改日再来看父皇。阿姐也很挂念父皇,望父皇好生保重身体。”
病榻上的永昭帝虽虚弱得连睁眼都累得慌,但他此刻的心是很清明的。
他没有戳穿儿子的谎言,而是点点手,让儿子坐到他身边。
“昂儿。”他握上儿子的手,费力睁开眼,一语道出赵瑾昂心中至关重要、但无解的难题。
“昂儿,父皇与你阿姐,谁更重要?”
闻言,赵瑾昂面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尽。
见儿子回答不出来,永昭帝也不难过,好似全在他意料之中。
他又拍了拍赵瑾昂手背,语重心长地叮嘱:
“昂儿,你要知道,父皇与你阿姐都不重要,大胤的江山才最重要,你明白了吗?”
赵瑾昂讷讷然听着,不敢点头。
“罢了,你以后会明白的。”
永昭帝松开手,挥了挥,让他退下。
翌日,永昭帝召见了礼部右侍郎傅旭初。
二人谈话时间并不长,不过半炷香工夫,傅旭初捧着一卷黄轴离开天权宫。
病中的永昭帝,特别是在晋王之乱后,已鲜少召见朝臣,更别提赐下圣旨,天权宫上下瞧着傅侍郎离去的背影心下无不好奇,但无人敢提。
这日恰好御马监的黄英来看干爹段思齐,他寻思良久,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扭头看到干爹盯着宫门方向眼眸沉沉。
“干爹知道陛下颁的什么旨意吗?”
掌印段思齐递给他一记凉凉的眼风:“不该问的别问,你就当今日从未见过傅侍郎。”
黄英躬身应下,不敢再提。
离开天权宫后,傅旭初捧着黄轴的手便垂了下去,圣旨掩在宽大的袍袖下,不细看是很难现的。
他缓步走着,看起来神色如常,但宫人同他见礼他都恍若未闻,直直走了过去。
只是每一步都走得极慢极慢,好似步履连同着他的思绪,要慢一点,再慢一点,反复思量。
有些事,若非今日这道圣旨,他竟从未意识到……
然而,当他踏上宫道,没走几步,就看到了立在宫道尽头的真宁公主。
袖中,握在黄轴上的五指骤然收紧。
傅旭初弯了弯唇,笑容和煦地加快了步伐。
“殿下。”
他拱手行礼,自然而然露出了藏于袖下的黄轴。
赵徽鸾目光落在那半截露出来的黄轴上,抬了抬下颚,问道:“傅侍郎,不知父皇有何旨意?”
闻言,傅旭初的手指再度握紧,但只一瞬,他就笑着将黄轴双手奉上。
他道:“臣以为,此物当交由殿下处理。”
赵徽鸾扬了下眉,毫不客气地拿走了圣旨。
忽觉手中一空的傅旭初,指尖轻轻动了动,没说任何话,只把身子微躬,目送赵徽鸾的背影走远。
他看到赵徽鸾打开圣旨的那一刹,脚下的步子顿住了。
似是有些难以置信,那真宁公主盯着手中圣旨,停顿好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