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晚棠默默听了,神情逐渐平静下来,歪过脑袋,问祖父身后的人:“娘亲也是这么想的吗?”
她眼神温软,言语淡淡,没有一丝怨怼。
妇人当即就哽咽了。
“软软!娘亲的好软软!”
妇人扑上前,将她抱进怀里,眼泪扑簌簌,打湿了裴晚棠半边鬓。
“软软,你阿兄年初入都察院,他的仕途才刚起步。你的叔伯兄弟姊妹也都到了议亲的年纪,阿娘……阿娘实在没有办法,软软,是阿娘对不住你。”
裴晚棠轻轻垂下眼睫,院子里传来她祖母的哭骂声。
“裴晴江你个老杀才!先前为了巴结温家,逼软软嫁给温言的是你,现在你又为了自个的名声,要逼死软软!你个老不死的!该死的是你,不是我的软软!”
裴晴江的脸色青了又青。
屋内出去两个人,随即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呸!你个不孝子,你也来拦我!枉软软唤你一声父亲,你不思如何庇护亲女,竟反过来要她性命!”
“祖母,祖父与父亲都是为了裴氏考量,他们也不想的!软软是裴家骨血,我们怎舍得……”
“哼!你别说得好听。你难道不是为了自己的仕途吗?拿自个妹妹作筏子,你这样的也配为人兄长?都察院要是都你这样的御史,我看都察院趁早关门得了!”
裴晴江听到这一句,直接暴怒,转过身大骂院中奴仆:“你们都是死人吗?由着老夫人这般胡言乱语!”
裴老夫人气急攻心,当即晕了过去。
屋内人都出去了,喊大夫的喊大夫,掐人中的掐人中,一阵嘈杂慌乱。屋子里却很安静,只有裴晚棠主仆与裴晴江。
裴晚棠冲她祖父弯唇笑了笑,裴晴江这才面色和缓了些,像裴晚棠小时候那样,摸了摸孙女的脑袋。
“祖父向来知道,软软是个好的。”
……
看着了无生气的裴晚棠,温言实在崩溃。
他指尖颤抖地触上女子冰凉的手,往日里裴晚棠眉眼弯弯、眸子里满含期待的模样,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他怎会不知裴晚棠的心意呢!
他心疼裴晚棠的难过与失望,可是他无力回应。
他就想啊,是不是可以用余生陪伴来偿还这份深情?
裴晚棠有什么错呢?
错的是他,他不该听从祖父意,娶裴家女。
是他亏欠裴晚棠!
绝笔信寸寸揉进掌心,温言强势将人抱过来,裴家公子揪着他衣襟要他放下裴晚棠。
“温言!”
裴晚棠的母亲厉声叫住他:“我女儿都这样了,你难道就不能放过她,给她一纸休书,让她干干净净离开吗?”
“倘若裴晚棠未死,你们要休书,温某绝不敢辞!而今裴晚棠已逝,温某不知你们是否会问心有愧,但温某于心难安。”
一句“问心有愧”说的一众裴家人有些心虚。揪在温言胸口的手也松了几分。
便又听温言坚定道:“裴晚棠生是我温言的妻子,死亦是。温某今日,势必要带走裴晚棠!”
裴家公子慑于他的气势,收了手。
温言抱着裴晚棠走出去,每一步都走得坚定决绝,家丁欲拦又不敢拦。
“温言!你敢?”
裴晴江一声怒喝,家丁便提起长棍,将人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