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云驰给她精心培养了五十名死士,可是五十名,哪里够用呢?晋王之乱时她全给了傅旭初,折损近半。
南吕和应钟是赵徽鸾在晋王之乱后收敛锋芒的那段时日里新培养的。她就算要收男宠,也不会随随便便让不知底细的人进到她的长公主府里。
傅旭初这个人素有城府,他以为安排了两个心腹,殊不知那俩本就是赵徽鸾送到他面前的。
“你二人去南边一趟吧。”
“是。”
不日,长公主府里丢出来两个人。
念夏立在台阶上,拍了拍手,冷哼:“冲撞殿下是死罪,殿下心善,留你二人性命,还不快滚!”
说完,头也不回地入府,让门房关了门。
路过的百姓不由得停下脚步,对着地上的二人窃窃私语。
南吕和应钟相互搀扶着起来,两人身形单薄好似弱柳扶风,相依相偎往前走,月白衣衫上还留着鲜明的鞭痕。
……
司礼监掌印萧青阑出现在文渊阁里,他同桌案后的人行礼:“不知容辅让咱家过来所为何事?”
“殿下要你拿的东西,你拿到了吗?”
容谙专注票拟,良久没听见萧青阑回复,他才抬起眼,唤了声“萧掌印”,笔头指向萧青阑身旁的茶几。
萧青阑顺着方向,看到了一摞账册,眉尾几不可见地挑了一下。
容谙垂眼继续写字,嘴上说着:“东西有点多,需要本官叫人帮萧掌印吗?”
“不必,多谢容辅。”
萧青阑绷紧下颌,恭谨之下似乎在压抑旁的什么情绪。
容谙道:“殿下身子重,看账册费心费神,你与惜春盯着她些。”
闻言,萧青阑勾唇淡声道:“容辅不知,连秋最会看账册,有她在,不会让殿下受累的。”
他语气与姿态是恭顺的,但那句“容辅不知”咬着牙说来,仿佛在与谁较着劲。
容谙听出他话里机锋,倒也不恼,只轻轻接了句:“那就好。”
“容辅若无旁事,咱家先走了。”
萧青阑不愿多待,拱手请辞。
却听容谙道:“本官昨日递上的折子,司礼监还没批红吗?”
“安南侯练骑兵事关国体,将西郊批给安南侯亦非寻常,咱家以为此事当再议。”
听着萧青阑公事公办的口吻,容谙搁下笔,定定瞧了他好一会。他只垂眼盯着地面,不卑不亢。
“司礼监掌批红,何时有了议政之权?萧掌印若是不知该如何批复,便照本官条拟上的来。可有异议?”
男子冷然的声线自带上位者的威压,是问话,却没有给人拒绝的余地。
他写的折子,他拟的票拟,完了司礼监再按他的意思批红,回内阁,这便如同左手倒右手。关键陛下尚不能亲政,军政大事皆出内阁,权大至此,说他独裁专政并不过分。
萧青阑只得躬身应下:“咱家知道了。”
可是容谙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好像要把他看穿似的。萧青阑顶着他的目光,暗暗蹙起了眉。
忽听容谙唤他:“萧掌印,你我联手,如何?”
萧青阑眉间褶痕加深:“辅大人这是何意?”
一顿,又道,“殿下若是知道了,怕是会有误会。”
容谙如今已权倾朝野,陛下听他的,长公主又信任他,他以六科掌控六部,多得是朝臣为他肝脑涂地。说句难听的,如今的大胤只除了不姓“容”,跟是他容谙的天下有什么两样?
而他,竟要挖长公主的墙角,与他联手?
萧青阑实不敢想,容谙的谋算……
不想,容谙接下来的话竟与他心下百转千回的猜测南辕北辙。
“那道先帝留下的赐婚诏书让本官很不放心。本官料想,先帝应另有后招。”
容谙言语间一派生冷,萧青阑忽而想起黄英的问话——你猜,先帝除了留下一道赐婚圣旨,是否还留有别的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