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昭三十五年秋。
十一岁的云嵩躲在郊外小树林里习武,忽听小女孩呼救声,便拿着木棍冲出去。
小女孩聪明得紧,狠狠咬了抓她的人一口,趁机逃到他身后,扒着他衣角控诉。
“哥哥,这人要卖小孩!”
云嵩揍跑了贼人,小女孩全程捂着眼躲在边上偷看。
贼兮兮,是个漂亮又机灵的。
“方才那人说是你央着他带你来江南的?”
“是啊!不然我怎么一个人从燕都大老远地来这呢!”
小女孩扬着一脸骄傲:“他想拿我卖个好价钱,我只要乖乖听话,他自然舍不得打我骂我,反而要乖乖供着我!”
云嵩笑问她:“那你现在为何反抗?”
“过河拆桥咯,我又不傻,难不成真等着他卖我?而且方才看哥哥在那练武,就想哥哥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小女孩嘴甜,云嵩自幼无兄弟姊妹,被她一口一个“哥哥”喊得直晕乎。
“你要去哪?哥哥好人做到底,送你过去。”
“真的?”小女孩眼睛一亮,“我要入城,谢谢哥哥。”
可是她没走几步,就撇下嘴,委委屈屈望着他:“哥哥,我走不动了,你可不可以背我?”
云嵩自然不会拒绝。
许是太累,小女孩趴在他背上昏昏欲睡。
“喂,小丫头,你还没说你要去哪?”
“哥哥,我叫婉婉不叫喂,我要去府衙。”
“晚?哪个晚?”
“就是婉婉的婉啊!”
云嵩哭笑不得:“那你去府衙干嘛?”
“知府大人会把我送到阿爹阿娘那的。”
得!不相信他!
把小女孩送到府衙,云嵩想起来自个逃课的事,就要回家。走了几步又折返,摸着后腰问她:
“你身上藏着什么东西?挺硌人。”
小女孩不明所以地摸了摸,摸出来一块月牙形玉佩。
新上任的巡盐御史程岂彧与他父亲云洲一见如故,结为莫逆之交。
云嵩很喜欢这个程御史。
探花郎出身的程岂彧长得好,才学高,云嵩总想着如果程御史是他授业夫子,他一定不会逃课。他可太喜欢听程御史说教了,言简意赅,字字珠玑。
程御史也很喜欢他,常同他父亲说,“生子当如云逢歌”。
“逢歌”表字,也是程御史所赐。
他因逃课、打架被父亲数罪并罚,跪在庭院里。
父亲与程御史说说笑笑,从花厅里出来,一看到他,父亲就无奈摇头,同程御史数落他。
“程弟,你看看这泥猴子,一天到晚不学好,哪里配得上你们沈府千金?依兄愚见,这趟婚事不相配。”
云嵩不大服气,他哪里不学好了?考个秀才还不简单,他志不在庙堂罢了。
等等!婚事?
他讶异抬头,程御史笑着扶他起来,话却是同他父亲说的。
“弟家那个也是个皮猴子,云兄你不知道,她前些日居然一个人从燕都偷跑来江南。气得弟与欢儿……唉!欢儿说明日亲自送那猴子回去。”
程御史啧啧摇头,听得云嵩一愣一愣,便又听程御史唤他。
“逢歌,你愿意娶我家婉婉吗?”
云嵩都没注意到自己点头,老父亲呵斥他:“你点什么头,人家婉婉还不乐意嫁你呢!”
“婉婉眼下不懂事,再过两年,弟会告诉她。她以后会明白,弟为她择了一个好夫婿。”
程御史说着,拿出一块眼熟的月牙玉佩。
“逢歌,你若愿意,此玉佩便是信物。婉婉身上也有相同的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