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云嵩深慕沈大人久矣,臣别无所求,唯此一愿,万望陛下与殿下成全。”
话音落下,开阳殿忽而安静下来,众人视线齐齐落在新上任的国子监祭酒沈知韫身上。唯独小皇帝与容谙,看的是面容骤然一僵的赵徽鸾。
沈知韫眉眼微垂饮着酒,瞧着甚是温婉端庄。
她缓缓搁下杯盏,丝毫不见诧异的神色。眼皮轻抬,她冲上座的赵徽鸾弯了弯唇,下颌微动,是动作细微的一记点头。
赵徽鸾瞧见了。
其实,她早该有预料的。
因着容谙在孝期,婚后的赵徽鸾依然住在长公主府,只偶尔几次歇在容府别鹤居,也是同容谙一人睡床一人睡榻。
沈知韫得空就往长公主府跑,两人亲亲热热同榻而眠。
赵徽鸾问她江南事,她都拣好玩有意思的讲,艰难的、危险的她只一语带过。赵徽鸾听到后边困意上头,但昏昏欲睡之际,还是听到了沈知韫的最末一句。
“江南景美人美,只一个安南侯实在烦人得很。”
嗓音清淡,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听不出半点意味。
对视良久,赵徽鸾也笑了:“好,这是喜事。”
任谁都听得出来,她这一句“喜事”声色紧,开阳殿中,无人再说话。
沈知韫不疾不徐行至殿中央,同安南侯云嵩一道磕头谢恩。
散宴后,他二人行走在宫道上,多的是向他俩道喜的同僚。他们一一拱手谢过,同僚散尽,他俩落在了最后。
云嵩忍不住拿余光去瞧身旁仪态端方的女子,穿着绯色云雁官袍,温婉之外又多了份沉稳威严。
他瞧着瞧着,唇边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直至宫道尽头,沈知韫终于顿步,同他道:“侯爷,小女先行一步。”
云嵩含笑颔,扶她登上那辆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
显然,沈知韫今夜又要留宿长公主府了。
目送马车行远,云嵩眸中笑意更甚,听见细微的脚步声停在他身侧,他道:
“抱歉啊良胥,我的未来夫人抢了你夫人。”
容谙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马车里,沈知韫紧握着赵徽鸾的手,笑意盈盈,看得赵徽鸾眉峰一挑:
“婉婉,本宫瞅着你的笑似乎有点心虚呀。”
沈知韫笑而未语,抱着她胳膊把头枕在她肩上。
良久才开口:“简简,这些年我一人撑着沈府真的好累。”
“外祖年事已高,若我如瑶姐姐那般是一介孤女,凭我的才学官位,凭有你长公主撑腰,我是无惧的。可是我背负着沈氏一族百年基业,我必须要为沈氏谋一个安稳。”
“且他在江南数次不顾性命救我于危难,简简,这是我欠他的。说来玄乎,我总觉得冥冥之中我欠他良多,不止江南之行。”
沈知韫眸中敛上几许疑惑,想不通索性抛开不想,笑道:
“他既对我有意,又能作沈府后盾,我为何不嫁呢?”
一番话,听得赵徽鸾沉默了。
半晌,她拍了拍沈知韫手背:“婉婉放心,本宫会给婉婉备上全大胤最丰厚的添妆!”
云沈大婚之期定在十月初,两府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没想到,竟有人赶在他二人之前先成亲了。
“殿下,有人求见。”
赵徽鸾接过连秋递上来的大婚请柬,狐疑道:“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