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谙不答,而是回捏赵徽鸾掌心,柔声问她:“殿下累不累?”
说着,抚上赵徽鸾面颊,将人靠到自己肩上,另一只手绕她身后,给她揉捏腰背。
“殿下眯眼歇会,到了臣叫你。”
一大早就被惜春、连秋拉起来上妆,赵徽鸾确实有些乏了。冠虽美,但重。
她听话地闭上眼:“容卿,还疼吗?”
“不疼了。”
听着云淡风轻的三个字,赵徽鸾不禁捏紧了指尖。
她方才分明瞧见容谙后背渗出几点暗色,落在朱红色的喜服上。
若非容谙尚在孝期,赵徽鸾真的很想亲亲他。
看着威武的红缨军逐渐远去,两侧的围观百姓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开始窃窃私语。
“我听说长公主有身孕了。”
“是辅大人的吗?”
“不好说,保不齐是那俩面之一谁的呢?”
有人暗笑堂堂辅头顶一片青葱。
“不至于不至于,我听说是辅大人亲自跟陛下求娶的,为此还挨了鞭刑呢!如此急吼吼、等不及在孝中娶妻,怕是……”
怕是真的珠胎暗结。
堂堂大胤护国长公主,平日里豢养面也就算了,竟未婚有孕,真是伤风败俗。
“你说这辅父孝在身,怎么敢娶妻呢?大逆不道啊这是!”
“貌似容辅并非江陵容家亲生子,既非生父,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不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吗?他怎么能如此忘恩负义……”
傅旭初淡淡扫过说话的几人,转身没入人群里。
长公主府与容府离得近,寻常步行也不过半炷香,而他们却沿长街,几乎绕了半个燕都城。
“殿下。”
容谙示意赵徽鸾抬头看。
高耸的城楼上立着一排内侍与锦衣卫,严阵以待。锦衣卫指挥使陆北寸步不离守在小皇帝身后。
他侧目,便见赵徽鸾大睁着眸子,一眨不眨望着曾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弟弟,如今的少年帝王,眼底迅氤氲起红晕,握着他的手捏得越来越紧。
“容卿,他出宫没事吗?”
“殿下放心,臣有安排。”
城楼上的人看不到了,赵徽鸾回过头,眼睫一颤一颤的,她抿紧唇,眼泪终是没忍住,落了下来。
赵徽鸾知道容谙很愧疚给不了她盛大的婚仪,所以从远归的沈知韫,到城楼上的赵瑾昂,让她至亲至爱的人送她出嫁,是容谙在尽力弥补对她的亏欠。
“容卿,本宫好像越来越喜欢哭了,可是本宫一点都不喜欢。”
她哭腔里带着懊恼,容谙抬手,指腹抹上她泪眼。
“臣知道,殿下一直都很坚强。但在臣面前,殿下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永远不必苛责自己。”
城楼上,小皇帝望着马车行远,只觉得心头憋闷。
那是他阿姐诶!出嫁怎能如此潦草?
容府外亦围满了百姓,一众人对着容府外的那两盏红灯笼,目露惊诧。刻意压低的嗓音因人数众多而一片嗡嗡声。直到马车出现在视野里,这才闭上嘴。
马车稳稳停下,容谙最先出去,赵徽鸾搭上他的手走下来,两人并肩迈上台阶。
身后,萧青阑与章南星等人悉数下马,冲着并肩而行迈上台阶的二人,拱手高呼:
“恭贺长公主殿下与容辅大婚!”
“愿二位瓜瓞绵绵,尔昌尔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