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容谙,你看这个赵瑾昂,他纵使身穿龙袍他也才十二岁。
十二岁的帝王能做什么呢?他是大胤之主,却还做不得大胤的主。
“呵。”
赵徽鸾失笑,眼中却隐隐泛起泪光。
她抚上小皇帝青涩的眉眼,从未有如这一刻,她殷切希望她的弟弟能快点长大,能独挡一面,能……
赵徽鸾忍着眸中酸涩,弯唇笑:“陛下,该下旨了。”
……
辅丧父的消息传得飞快,随赵徽鸾一同入宫的惜春面色凝重地接人坐上马车,拂冬立在一旁担忧地盯着人小腹瞧了一眼,又不敢多瞧。
惜春挑帘同萧青阑道:“厂督,可否劳你驾车?嗯……要慢一点,稳一点。”
日暮四合,萧青阑驾着马车行驶在街道上,帘子后一片沉寂。
马车在容府外停下,惜春、拂冬率先先去,齐齐朝赵徽鸾递出手。
“殿下慢点。”
“殿下小心。”
赵徽鸾把手搭上二人掌心,忽而脚下一滞,这才想起另一件令人头疼的事。
委实是,不凑巧!
容府里外都在忙碌布置灵堂。容谙是辅,纵使要丁忧回乡,也要按制先向吏部题请咨行。是以,这灵堂是给他临时守孝用的。
“容卿呢?”
长右抱着白灯笼,两眼哭得通红,哽咽道:“公子在书房。”
天色已昏,惜春二人时刻担心她脚下不稳,不离左右。赵徽鸾朝她二人挥指,示意她俩去帮忙,她则去了书房。
深吸了口气,她才推门进去。
桌案边的人闻声朝她望来,沉默着,两眼微红。一身素服衬得他面色愈苍白,薄唇微抿,垂下眼继续写他的题本。
他手边放着的是先赵徽鸾一步送到的圣旨。
有抚慰重臣之言,亦有要容谙以大胤为念之语。
字字不提夺情,却处处透着夺情的意思。
视线默默从黄轴移到容谙笔下,那里清晰落着“臣请以二十七月报家父,以终身奉大胤”,赵徽鸾指尖忽的一颤。
她犹豫了。
那是容谙对亡父的愧疚与哀悼,她岂能剥夺他生为人子的担当?
手上忽而覆上一片温热,赵徽鸾紧咬下唇,对上容谙清寂染着哀伤的眸子。
容谙掌下用力,摁住她扣指腹的动作,另一只手抚上她面颊,轻轻摩挲着她唇角,不让她再咬。
四目相对,两人都渐渐红了眼。
怎能不遗憾?差一点,差一点他们就能在一起了。
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展,明明谋算了很久很久。
“殿下,对不起。”
容谙声色喑哑,此时的他无数情绪在心头翻滚。悲伤、愧疚、懊恼,对父亲的,对赵徽鸾的。
可是面前这个乖巧的小姑娘,明明眼中含泪,却唇边弯着笑冲他直摇头。
容谙眼眸一酸,他侧过头,拿起写好的题本出门唤“长庚”。
尽管他动作很隐晦,赵徽鸾还是看到他指尖飞快地从眼底一抹而过。
趁着容谙不在,赵徽鸾拿起黄轴藏于袖中,碰到了一本书,露出压在书下的半截字条。
鬼使神差地,她将字条抽了出来。
那是赵徽鸾在《楞严经》上读到过的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