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父气鼓鼓地用力喘了两口气,看向赵徽鸾时又换了副神情,慈爱中带着无奈。
“公主想笑就笑吧,不必忍着。”
“哈哈哈!”
赵徽鸾当即大笑出声,她怎么都想不到容谙与他父亲的相处居然这么有意思!
笑完又觉不好意思,她抿了抿唇,看着老人家手里的葫芦,思忖再三,宽慰道:“容老莫要辜负了容卿一番好意。”
说完,她没忍住,又笑了。
容父了悟了,敢情这长公主与他家臭小子是一路人,怪不得能走到一块去。
“公主,臭小子他是不是也时常欺负你?”
赵徽鸾眨眨眼,不是很明白。便见小老头眼珠子一转,给她传授经验。
“老夫教你一招,对付谙儿保管有用!”
不报复回去,怎么对得住他好儿子孝敬他的一葫芦玉叶长春呢?
赵徽鸾兴致勃勃竖起耳朵。
容父言简意赅道:“公主只需不理他,使劲晾着他,他立马就慌了。”
“为何?”
“臭小子重情义啊!别看他面冷,心热着呢!从小到大最不喜离别,生怕被人丢下。公主改天试试同他说不要他了,他当面不会如何,背地里指不定得哭!”
容父光想象就觉得解气。
不想,却听身边人说:“本宫不会不理他的。”
“啊?”
面对容父的讶异,赵徽鸾笑容和煦。
她永远不会不理容谙,不会晾着容谙。
她永远不会不要容谙。
容父呆愣良久,回过味来,眼中涌上一阵热意。
“谙儿能遇见长公主,是谙儿的造化。”
“本宫能遇见容卿,亦是本宫的福气。”
容父把满满一壶玉叶长春挂回腰间:“公主不知道谙儿小时候吧。”
“他生父是个落第书生,没有养家糊口的本事,但教的谙儿一手漂亮字。那篇卖身契老夫至今还藏着呢,下回带来给公主瞧瞧。”
“他刚来容府那会……”
时间过得飞快,赵徽鸾下来立在路边,马车载着人离去。
容父脑袋探出窗外,赵徽鸾同他道:“待本宫与容卿大婚,本宫亲自派人去接容老入京。”
“诶!好!好!”
“容老一路平安。”
容父看到晃动在她腕间半山半水的翡翠玉镯,笑得很开怀,手指挥了两下,示意她早些回城。
赵徽鸾注视着马车行远直至看不见踪迹,她回身接过拂冬手中的玉牌。
“都安排好了?”
“殿下放心,奴婢安排了两个一路暗中护送。”
那是章云驰为她豢养的五十名死士。晋王之乱时曾出动过一回,随傅旭初西去拿下晋王府。眼下是容谙实行新政的关键时刻,不能出一丝纰漏。
“让他俩到江陵了不必急着回京复命,护好容老为要。”
“是,殿下。”
坐上回长公主府的马车,赵徽鸾闭目养神,脑海里依然回响着容父的话。
七岁,正是孩童无忧无虑、缠着阿爹阿娘要糖吃的年纪,小容谙是怀着怎样的勇气自写卖身契,自卖自身的呢?
那刚入容府的小容谙内心一定很忐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