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府庭院,容父与长右大眼瞪小眼,拽着包袱互不相让。围观奴仆手足无措,想劝又不知怎么劝。
“放手!”
“不放!”
容父怒斥:“逆徒!”
长右委屈:“师父,你要走好歹等公子回来你再走啊!”
“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小子打什么鬼主意,等你公子回来,老夫还走得了吗?”
容父用力一扯,拽得长右一个趔趄,也没能把包袱抢过来。
“公子?”长右望了眼大门口,怔怔眨眼。
“别骗老夫了,老夫还能不知道,这时辰你家公子在内阁忙着呢。”
容父得意地直扬眉,眼睛顺带着这瞟向大门,他就是算准了自家儿子——不是吧?真回来了?
容谙步履沉稳地来到二人面前,视线从老父亲笑容僵硬的面上划过,落到二人争抢的包袱上。
容父捏在包袱上的十指骤然一松,长右赶紧接过包袱夹到腋下,底气十足。
嘁,狐假虎威。
容父干咳两声,双手负到身后,端起架子来:“老夫要回江陵。”
“不可能。”
容谙拒得干脆,往内院走去。
“容谙!容良胥!我是你老子!”容父气得手抖,“老夫想走就走,你管不得老夫!”
容谙顿步,侧目道:“父亲可以试试。”
只稍他一个命令,守城校尉就不可能放人出城。
“你、你、你,你是辅了不起吗?啊?你这是忤逆不孝,你知道吗?”
容谙垂了垂眼睫:“孩儿正是想留父亲在京中好尽孝道,父亲若在江陵,孩儿照顾不到父亲。”
言语间暗含喟叹。
容父撇撇嘴,说不出话来。
他哪里不知道他这个儿子是关心他呢?可他潇洒自由惯了,燕都不比江陵,他实在过不惯被拘着、老太爷似的日子。
看着容谙背影落寞地走远,容父心有不甘地一脚踹在默默跟在容谙后边的长庚屁股上。
臭小子,通风报信,腿跑得挺利索啊!
瞧见这一幕的长右抱紧包袱,悄悄转了个方向溜开。
然而,翌日,容父背着手神清气爽地从厅堂里出来,往大门口走去,身后跟着面色不大好看的容谙。
长右抱着比昨日还要大的包袱,长庚一手拎着燕都好酒,一手提着烧鸡烤鹅,两人并行跟在后边。
“父亲非走不可吗?”
“谙儿是内阁辅,一言九鼎,答应了的不许反悔。”
那还不是被老父亲磨得没辙了?
容谙暗暗叹了口气。
“父亲的脚……”
“燕都大夫妙手回春,早好了,我儿放心。”
“那父亲今后要记得大夫的嘱咐,少食荤腥,少饮酒。”
“好好好,为父晓得!”
几人来到大门外,门房早牵引着马车候在那。容父指挥长庚长右把东西放上马车,他这乐呵呵的模样看的容谙是半点不放心。
容父留意到他的神色,又折回来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
当年头戴枯草、自卖自身的潦草小儿,如今成了手握大胤权柄的内阁辅,容父岂会不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