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地的仕宦官绅很快现,这个特差大理寺寺丞谢芷瑶瞧着清冷柔弱好说话,实际上并不好拿捏。
齐鲁出圣人,文风鼎盛,沈大儒亦是出身此地。作为熹和元年科唯二的女进士,谢芷瑶初到齐鲁就受到了当地大族的盛情邀约。
谢芷瑶大方赴宴,听明白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是笑笑安抚他们:“本官知晓世家大族的不易。”
她的态度暧昧不明,在众人的盯视之下,第二日她去了趟府衙同知府刘来时谈了个把时辰,紧接着停掉的清丈又重新开始了。
交谈的内容很隐秘,费尽心思也只探听到谢芷瑶一句“你清你的丈,我查我的案”,听起来是互不干扰的意思,甚至有点剑拔弩张的意味。
又耐下心思看谢芷瑶的后续举动,不是去田头逛逛,就是去村民家里喝口水,也不问任何与命案相关的事,甚至因命案下狱的面具先生,她也未曾去看过。
就在所有人都摸不清她意图时,命案破了。
原来她以自己为幌子,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她明着踩点,再暗中派出亲信调查取证,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有人不甘心,装作好心提醒她,落网的那几个与宫中大监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巧了,本官也与护国长公主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一句话堵得那人讷讷然退却。
谢芷瑶处理好事情,终于去了一趟牢狱。
牢狱潮湿阴暗,温言的身子骨早损毁在那场大火里,接他出来时,他已高烧陷入昏迷。
小院里,温言朦胧中看到眼前人影晃动,似乎很急切很焦躁。
等他清醒,已经是数日后的事了。
屋子里药味弥漫,温言支着胳膊撑起身子,目光落在不远处那道伏案的身影上,侧颜专注认真,正在细细描画着面具。
听见动静,谢芷瑶没有停下笔尖描画,而是口吻清淡地说了一句:“你醒了?”
接着是长久的沉默。
谢芷瑶颇有闲情逸致,画完一个搁到脚边,又拿起一个纯白面具接着画。
温言这才现地上已经了好几个,色彩明艳。
“瑶瑶,你该嫁人了。”
他这话说的轻松,落到谢芷瑶耳朵里也是轻飘飘的,甚至没能让她抬一下眼。
“温言,半年未见,你与我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吗?”
笔尖沾染朱砂,在面具上划拉出饱满的弧度,谢芷瑶难得笑了一下。
“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何要掺和进此事。”
但温言永远不会问这个问题。
他所见的谢芷瑶,坚韧无畏,不会因困难而逃避,不会因危险而退缩。
他只是怜惜他的瑶瑶形单影只一个人。
院中传来刀剑声,听动静可以想象战况的激烈。可是谢芷瑶仍旧像没事人一样,丝毫不在意外边那些来杀她灭口的刺客。
约莫一盏茶工夫,女侍卫推门进来,手上提着滴血的长剑。
她就站在门口,没再往里走,同谢芷瑶禀告:“大人,都已经处理掉了。”
“院子冲洗一下吧。”
谢芷瑶眼也不抬,从容地蘸取颜料描画。
听着院子里冲刷地面的声响,温言看向谢芷瑶的目光从惊到喜到了然,看来是他过虑了。
似是能感觉到身后人无声的笑,谢芷瑶道:“你也看到了,嫁人与否于我并不重要。”
温言听明白她的意思,是说她如今有足够自保的能力,并不需要依附。
“温言,我有两句话想同你说。你听吗?”
“嗯。”
“一,温言,我想过等你回来的。”
只是事态展不由人。
温言捏在被子上的手倏地抓紧了,便又听谢芷瑶说起第二句。
“二,温言,我一直在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