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皇后听罢,细思极恐,不由得激出一身冷汗。
孟棠嬴牵起她冰冷的手,安慰道“母亲放心,儿臣已经查到,当年洛瑜难产死后,显国公府放出去了很多仆从,不过二十来年,这些人还是可以找到的。”
赵皇后此刻的心思已经不在这句话上,她兀自陷入深思,没听见孟棠嬴提到了孟西洲的乳母。
孟棠嬴的猜测,就像在她心头敲响一口警钟,惊得她彻底清醒过来。
乾元二十二年,除夕夜。
沈青青独坐在座椅上呆。
听着屋外连续不断的烟火,她想起了儿时在家过年的场景。
全家人聚在一起,她最受宠,坐在爷爷身边,满桌子的菜,有一半以上都是她爱吃的。
爷爷过,知意是沈家的小公主,以后嫁人了,也舍不得让她去夫家过年。
她笑着,看着亲人们筹光交错,听着电视里播放着的晚会,满是温馨。
倏地,屋外的踉跄的脚步声,打断了沈青青的思绪。
她有些疑惑,来人会是谁。
孟棠嬴从不会这么晚找过来的。
她起身立在内屋门口,见孟棠嬴穿着一身雍容华贵的太子锦服,被人搀扶进来。
沈青青看到他手中的酒杯与酒壶。
他这是喝多了
不知怎么,一向仪表整洁,以温和谦恭示人的孟棠嬴今日看着颇为狼狈。
他头昏沉沉的,红着脸,见沈青青乖顺的立在那,抬唇一笑,轻声唤道“先生”
“这么晚,你来作何”
孟棠嬴挥挥手,身后冒出几个侍从,他们端着玉盘珍馐,鱼贯而入,将菜品酒水布好后,便匆匆离开,将门关好。
“孤来陪先生过除夕。”他抿了口茶水,低声“抱歉,让先生看笑话了,今夜宫内设宴,孤心情不佳,喝的多了些”
沈青青见他步脚踉跄,就要跌坐在地,赶忙上前将他扶稳,落了座。
“孤本无意叨扰先生清净,只是听内官,先生这几日食欲不佳,连孤为先生准备的除夕宴都没碰”
“我不饿。”沈青青着,肚子不争气的响了一声,孟棠嬴听了,忽而像个孩子似的笑出了声,他盯着沈青青,摇摇头道“先生就这般口是心非么即便先生厌恶孤,也不能糟践自己的身子才是。先生,你吃些吧,孤来作陪。”
着,孟棠嬴起身,拿起筷子,为她夹菜。
孟棠嬴从未想过,他会如此心甘情愿的去伺候一个人。
见沈青青默而不语,停了片刻后,终是用了他夹过去的菜,压在心口的重石,竟稍稍松快些了。
他长舒口气,专心伺候起沈青青。
不得不,沈青青被孟棠嬴困住的这段时间,已经把之前生病时掉的斤称都找补回来了。
他为她准备了四个厨子,起初每顿饭,都会极其奢靡的做四桌菜,然后逐一试过沈青青的喜好。
除此之外,每日还有大夫来为她瞧过身子,亦是燕窝、虫草等补品不断。
她想瘦都难。
不过是今日没什么胃口,他就亲自过来。
沈青青不上是什么感觉。
“先生,孤今日心情不佳,能否看在孤陪着先生跨年辞旧岁的份上,陪着孤聊些别的”
孟棠嬴的很是卑微,他就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在她这儿找寻安慰。
沈青青点点头,“你就是。”
他莞尔一笑露出个酒窝,“还是先生好。”
孟棠嬴为自己斟满酒,淡淡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是孤太过天真直至今日才知晓,孤的存在,竟只是个笑话,先生,你,生在帝王之家,到底是幸事,还是不幸”
沈
青青没有做声,她更愿意做一个聆听者。
生于天潢贵胄之家,所肩负的责任,自然同常人不同,否则凭什么从小锦衣玉食,不知疾苦的长大呢
沈青青没见过别人,但就从孟西洲的经历来看。
这身份非常人所能承受。
“孤身为嫡长子,自幼苦读诗书,向着父皇母后所期待的人努力,幸得上天垂爱,孤这前二十载,过的顺风顺水,可你,为何帝王无情,竟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养成另一人的所要仇视的目标,养成旁人一生的宿敌”
“若孤早些知晓,定不会让自己沦落至此。”
沈青青看他着着落了泪,想必是十分难过,她抽出手帕,递过去低声道“你是东宫太子,是储君,若你都觉得无奈痛苦,那世间百姓又如何”
“储君”他大笑一声,“孤这个储君,从头到尾都是假的假的”
良久,孟棠嬴冷不丁的问“先生,若是有这么一个人,他占有了你的心爱之物,又要毁掉你的所有,你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