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等了我很多年。”孟城竭力扬起笑,“别说了,方纯九段。”
看着孟城眼中极力掩藏的痛苦,方纯耸耸肩,夹起块雕成棋子的豆腐,放在餐盘小格里。
年乐吃了块面包,感觉有五分饱便去房间,短暂的午休结束,年乐赶往棋室的路上进了洗手间,再出来时,便看到洗手池边的身影。
孟城一身灰色西装,静静站在那,不知道之前已经跟了多久。
对上孟城视线,年乐轻一点头示意,自然走到水池边,面色如常。
“小秋。()”
孟城声音低哑,这两字仿佛带着什么不可言说的过往,让出口也如此艰涩。
小秋你回来了。?()_[(()”
水流划过手指,年乐低眼搓洗,默默数了三十秒,起身从旁边纸盒中抽出一张,擦干手上水分。
“这里没有别人,也没有监控。”孟城上前一步,挡住年乐离开的路径,低眸紧紧盯着面前的青年。
“你想要我做什么,才肯对我承认你就是孟秋?”
“孟城七段,我不叫孟秋,我有自己的名字。”年乐无奈一笑,“我也没什么需要您帮忙的。”
孟城死死看着眼前人,看他琥珀色的眼眸,看他鼻梁上那颗小痣,还有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灵气与亲和。
都和记忆中紧紧抱着自己,说“城城我保护你”的小秋,一模一样。
洗手间异常安静,水龙头边水珠缓缓聚集,滴落下来。
“对不起。”孟城没有勇气继续争辩下去,目光有些涣散。
“是我认错人了。”
也是。
一个小时候晚上怕黑,需要弟弟牵着才能睡着的哥哥;一个天资一般,靠弟弟训教才学会下棋的哥哥;一个哪怕拼尽全力,也只能眼睁睁看弟弟被带走的无能哥哥……
谁会喜欢。
要来又有什么用。
“不过。”
青年温润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洗手间里,异常鲜明。
孟城慌忙抬头,对上年乐平和的视线。
“我很期待和孟城七段在之后的比赛中见面。”年乐露出轻和笑容。
“我以前生了场病,忘掉很多事情,说不定和孟城七段下棋,能想起一些。”
生病,下棋?
孟城有些发怔,只是片刻功夫,年乐趁着他失神,走出洗手间,去往棋室。
在下午比赛开始前一分钟,年乐赶到棋室,棋盘开封,棋钟又开始走动。
黑子义落下一子,只见对面好像中午根本没有思考这盘棋一般,重新开始审视棋局。
足足等了二十分钟,黑子义闭眼许久,才听到对面落子的声音。
拖是没有用的。
黑子义夹起棋子,一手虎,灵活改变主攻方向,主动挑衅对方。
年乐见状,指尖夹起一枚白子,眼眸微沉。
黑子义一般不会刻意去吃子,他想要的只是快,快速行棋,快速攻占地盘,快速捞取实地,他能在对手子数占优的情况下,快速撕开敌方防线。
吃子不过是一处陷阱,逼对方防守,更是陷阱中的陷阱。
年乐白子落下,一处夹,反攻黑棋。
年轻人竟然敢短兵相接,胆气魄力实属惊人,黑子义在短暂惊讶后,只是一瞬,脸上露出兴味更浓的笑容。
让年乐更为诧异的是,黑子义下一手,竟然开始防守。
让黑子义这个时候防守,比让他放弃下快棋更难,年乐紧盯棋盘现今局势,白棋已经威胁到对方大龙,黑子防守无可厚非,但此刻正是占据先机的好机会,也不能排除后面有更大的陷阱。
面前是蛋糕还是毒药。
必须得尝一口。
年乐稳住呼吸,抬眼看向黑子义,对方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看年乐许久不落子,索性闭眼,手指却不由自主的摩挲几下桌面。
他有些紧张。
是担心就此失去先机,还是等待着猎物跳入坑中?
年乐脑海中迅速排布棋盘,如果就此占据先机,三十手之内,年乐有把握拉开和黑子义的差距,十几目的落差,黑子义之后想追赶都难。
但如果是陷阱,这子落下,就有可能一脚踩空,紧接着便是不断的陷落,最后被黑子义快刀斩首。
年乐指尖白子悬空,许久不能决断,只是一瞬,棋室中带过一阵风,吹动书法墙前的轻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