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一个卖面食的摊子,洪天卓见那小贩看了他一眼又慌忙低下了头,手上还拿起块棉布想盖住馒头,但动作又透着犹豫,不敢盖似的。
洪天卓明白了,人家那是怕他。
因为赖七以前没少拿了这个小贩的馒头就走,最开始一次小贩还跟赖七起了争执,结果被赖七两拳打倒在地,后来小贩对赖七的行为就是敢怒不敢言了。
但今天的赖七不是赖七了。
洪天卓从小贩的摊子前走过,半个馒头也没拿,小贩都觉得惊奇了。
接着往前走,洪天卓看到有不少做小买卖的人都对他露出了惧怕又无可奈何的神色,其实他也挺无奈的,他总不能跟大伙说“都别害怕啊,我不是赖七了,以后我不拿你们的一针一线。”
就算他说了也没人信啊。
洪天卓忍受着胃里的不适,他的身上一个铜板也没有,他想找找看哪里有活干,好让他先赚点钱买饭吃。
可就在这时,哪想到突状况又来了。
洪天卓路过清云琴馆的大门外,就见一盆水朝着他兜头泼了过来。
洪天卓这个人以前没少打架,锻炼得他反应非常灵敏,可奈何赖七的身手迟缓,一盆水只被洪天卓躲掉了一小点,剩下的全泼到了他的身上。
“噗”洪天卓吐掉嘴边沾的水,抹了把脸,愤怒地嚷道:“谁他娘的泼我!找死呢是不是!”他知道这绝对是有人故意泼他的,刚才他瞟见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端着个大木盆在门口站着,敢情就专门等他过来呢。
“哼!这盆水是给你洗一洗你那脏心烂肺的!”
洪天卓可真急了,扭头看向说话这人,在赖七的记忆里这人叫做方瑾瑜,是他身后清云琴馆的琴师。
洪天卓心说这方瑾瑜长得倒是不赖,就是怎么跟吃了炮仗似的?瞧他那股子厉害劲儿,一双大眼瞪着人,两根眉毛都要立了起来。洪天卓可不是好脾气的,他眼中自然就透出了凶光,“你说谁脏心烂肺呢?别一大早的找不痛快!”
方瑾瑜有被洪天卓的气势震慑到,不过也仅仅是那么一瞬间而已,他脸上的厌恶之色不减反增,“谁心脏谁自己心里清楚。”
“哎!我看你小子找打是不是?”洪天卓可不惯着方瑾瑜这是什么臭毛病,无缘无故找他事儿是不是?这要是在以前都不用他动手,他身边的小弟早就先替他教育教育方瑾瑜了。
见洪天卓攥着拳头比划了两下,方瑾瑜也没怕,他扬起脸轻蔑地睨视洪天卓,“你敢动手我就报官。”
“噗哈”洪天卓却是一下被逗笑,因为他想起来上辈子有次他要教训一个来歌厅消费完了不给钱的小子,那小子说的就是“你敢打我我就报警”。
“笑什么笑!”方瑾瑜面色难看,以为洪天卓是在嘲笑他。
这时候在方瑾瑜身后,他的书童跑了出来,手里举着扫把,嘴里高喊着:“少爷,你别怕,我来了!”
就是这书童腿上忒不利索,跑到门框边还来了个脚下拌蒜,直直摔到了方瑾瑜的后背上,把方瑾瑜撞的也差点没摔下台阶,洪天卓看着是哈哈直笑,周围有看热闹的人也没忍住跟着笑出声来。
方瑾瑜的耳根泛热,手指不由捏紧了木盆。
洪天卓笑着,就看方瑾瑜脸蛋微红怒视着他,浓浓的怒气堆积在脸上就快要从头顶冒出白烟了,他的这个表情忽然一下就让洪天卓想起了什么。
昨天傍晚,方瑾瑜也是用这个表情对着赖七。
而那时的赖七刚翻进琴馆的院墙,偷走了方瑾瑜摆在供桌上的一只烧鸡,那供桌上还有个牌位,赖七扫了眼好像是写的先父什么的。
妈的,还是因为那个倒霉的赖七!洪天卓心中暗骂,昨天赖七的下酒菜就是那只烧鸡,他偷了人家给故去父亲的供品,人家能不说他赖七脏心烂肺么?
这会儿的洪天卓真真是哑巴吃黄连,明明自己没干过的事,可这事就钉在了他的身上,不是他也是他。
唉……
洪天卓叹了口气都是苦瓜味的。
得了,就这么着吧,谁让他现在就是赖七呢。
洪天卓没再吭声,转身走了,正好迎面一股秋风凉钻到他身上,“嘶”洪天卓打了两个激灵,这身上湿漉漉的真他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