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早知道了?」聶夫人道。
糜興發?沒有審出其他人的名字了?聶若有些失望。「那,糜興發呢?」
聶夫人摸了摸聶若的頭,「他躲的倒是很快,一時間沒找出他來。」
「若葉飛白是幕後之人,他知道是咱們捉了裘什,還審過了他,會不會對咱們……」
「這個不該是咱們擔憂葉飛白知道了會不會報復,而是該葉飛白去擔憂咱們是不是查到了他,不過既然糜興發藏得好好的,只露出來一個裘什,他也沒什麼可擔憂的,裘什確實是只知道一個糜興發。」
「萬一是他咬死了不肯說,咱們沒審出來?」
「這是不可能的,若兒,世人都是肉。體凡胎,都能感受到切膚之痛,特別是這種為惡之人,更是沒那個毅力經得住的。」
聶若被這話里的意味弄得一愣,聶家莊刑訊如此厲害嗎?他怎麼不知道,平時看刑堂也都跟小打小鬧一樣,也就是蕭卿知去了之後才略有些威懾力。
不過既然能審出糜興發來,他們的刑訊還是有過人之處的吧!娘既然說審清楚了,裘什只知道這麼多,那麼,他便相信。
也許,爹娘並不是不懂那些酷烈刑罰,而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不願將這些手段用在自家人身上,所以之前的刑堂才如此散漫,因為是自家人啊!
聶若問過之後就出來騎馬了,溜達著到了裴凌蔣蒼幾人身邊,那一晚這些師兄是都不在的,可見是跟著爹一同出門了,而刑訊的人必然也在他們之中,聶若沒記錯的話,刑堂曾經的掌事蔣蒼,便是這幾位師兄之一。
「聶師弟?」蔣蒼疑惑回頭看了看聶若,他覺得聶若偷偷看他好幾回了,他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蔣蒼茫然的抬手摸了摸。
聶若看著蔣蒼老好人一般的憨厚臉龐,想到當初刑堂在他的管理下毫無威懾的散漫狀態,抿唇笑了笑。
前世他死之後,聶家莊之所以覆滅,不是聶家莊不夠強大被人吞併,也不是蔣蒼等弟子無能散漫,也許只是因為他去了,爹娘傷心過度,已不在意聶家莊還存不存在了,這才給了那些惡僕可乘之機,甚至最後,聶家莊被燒,也不是不能靠弟子門人重建,畢竟失去的只是錢財房屋罷了,只是他爹娘心如死灰,已經不願再建聶家莊了,這才遣散眾弟子,自己退隱江湖。
聶若想明白這一點,眼眶有些酸澀。
也許,前世聶家莊覆滅,歸根到底的緣由不在那些惡僕火燒聶家莊,而在於他沒有好好珍惜自己的性命。
「師弟?」蔣蒼抬手拍了拍聶若的肩膀,憨厚的笑了。「發呆的話別騎馬,小心摔了。」
「哦,謝謝師兄提醒。」聶若拉住馬兒,笑了笑。
第43章
時光飛逝,一轉眼數年過去,聶若與謝亭這些小一輩也都長大成人,大約是託了謝亭時常拉著聶若一同喝羊乳的福,這一世的聶若比前世還高那麼一丟丟,身體更是完全康健了,雖然武功比前世,確實還是差了些,不過人無完人嘛!身體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花園內,聶若身著錦衣,站在池邊,提筆繪製,雖年歲漸長,但聶若卻沒褪去嬌養小公子的氣質,也越發不像個江湖中人了。
旁邊涼亭中,謝亭癱在一個碩大又奇怪的軟凳上,腿上放著小桌子,這桌子極小巧,剛好可以卡在謝亭腿上,支在軟凳之上也不搖晃,而小桌上,則放了紙筆,謝亭經過許久鼓弄,終於弄出一種不需要蘸墨水的筆,可以直接書寫,他命名為『鉛筆』,而此刻,他正仰躺在他稱之為『沙發』的軟凳上,用『鉛筆』寫話本。
這些年,聶家莊的人已經對讓兩人成為優秀的江湖俠士,並練就一身武藝這件事失望了,便是聶洪,也不再逼迫聶若跟謝亭,畢竟這麼多年,他該想的法子都想了,該做的事情也做了,這兩人就是既沒天賦也不肯努力,這些年,他的成果也僅限於讓兩人練了些武功,有自保之力罷了。
「阿嚏。」謝亭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將桌子放在一旁,從軟凳上起身,伸了個懶腰。
聶若回頭,「寫的如何了?」
謝亭瞬間捂住腦袋哀嚎,「催催催,就知道催我,你催死我吧!你以為編故事那麼容易嗎?」
如今的謝亭,雖然沒當成什麼江湖少俠,但也成為了一名優秀的寫書人,他寫的故事,風靡大江南北,據說連當朝宰相都曾誇讚,說他的故事布局精妙,俗中見雅,而且謝亭最擅長寫江湖,所以,他在江湖上的名氣更大,孤陋寡聞些的江湖人也許弄不明白那些大門派的掌門是誰,但一定聽過謝亭的故事跟大名。
正因此,聶洪催促謝亭練武的心思才漸漸熄了,不再看他不順眼,覺得他有辱師門了,聶洪甚至有種詭異的成就感,以後誰還敢說他聶洪大老粗一個?這不,他的嫡傳弟子就成了江湖中最有名望的讀書人,名聲之大,幾乎到了江湖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步,這也算是另類的成就吧!
至於聶若……
不提也罷,提起來便滿是辛酸淚。
在聶洪的拼命阻攔下,聶若已經成為了一個優秀的商人了。
並且,連帶著聶家莊不少弟子,都愛上了經商,要不是聶洪一力彈壓,這些弟子只怕連武學都要丟到腦後了。
讓聶洪略覺欣慰的是,還好,這些經商的弟子們,武功也沒有拉下太多,參加個武林大會什麼的,也不至於上不了台比不了武,出去丟人現眼,至於穿綢衣帶玉冠,連佩劍上都要鑲美玉這種小事,雖然不符合他認為的練武之人就得吃得苦中苦,但也不是不能忍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