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卿知原本不肯,但聶夫人堅持,他只能坐下,但身體還是有些緊繃,縱然來的不久,他也知道聶夫人對聶若寵溺到了何等地步,不說其他,只看全聶家莊,沒一個男子有奴僕照料,唯獨聶若前簇後擁,便可知曉。
而他卻把聶若累病了,想來少說挨頓罵,蕭卿知自然繃緊了身體,迎接將要到來的暴雨雷霆。
「卿知啊,若兒這孩子,身體著實是不太好,師娘知道你都是為了他好,其實也算不得嚴苛,你師父對待其他人那才叫嚴苛,你這只是正常罷了,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是,師娘。」
「只是……師娘愛子之心,實在是看不下去若兒受苦……」聶夫人準備走懷柔路線,甚至抬手壓了壓眼角,似在抹去淚水。
「師娘,您的心意,徒兒明白,只是想問師娘一句,百年之後,聶若繼任莊主之位,他日武林大會上,聶家莊任莊主,要如何應戰江湖眾高手?」
聶夫人一僵,暗自恨得咬牙切齒。武林盟這群殺千刀的,每三年都要舉行一次武林大會,而每次武林大會除了商議江湖大事之外,便是要比武為江湖門派排名,這排名一是門派排名,二是個人的排名,眾人皆可在大會上挑戰自己想挑戰的人,來變動自身排名。
聶洪性子豪爽,人緣好,武藝也高,這才讓挑戰他的人少了些,並保住了聶家莊的地位,但是聶若呢?
縱然在聶夫人眼裡,聶若滿身優點,幾乎是金光罩體,好的不能再好了,但她也不傻,知道自己兒子幾斤幾兩。
蕭卿知突然起身單膝下跪,「師娘,聶若師弟對我有大恩,我知道,若沒師弟,師父根本不會收我為徒,徒兒所為,也全都是為了師弟好,是為了報答師父與師弟的恩情,請師娘明鑑。」
聶夫人不說話了,她如何不知道呢?若是不知,就僅憑蕭卿知害的聶若『重病』一事,她就會把人打出門去,哪裡還會好聲好氣的。
聶夫人輕咬了下唇,眼中這次是真的淚光盈盈了,「那你打算如何?」
「師弟身體雖弱,但並不是真的不能練武,平日裡跟謝亭爬山抓鳥,奔跑玩鬧,並無問題,況且徒兒覺得,練武也能強身健體。」
「若他練傷了呢?就如今天這般。」
蕭卿知還沒說話,就看到聶夫人身邊的侍女快步上前,湊到聶夫人耳邊說了句什麼,聶夫人的瑩瑩淚光瞬間收回,目光有些不可置信,「當真?」
「自然。」侍女看了一眼蕭卿知,還是道:「服侍的人親耳聽見的,公子跟謝亭公子說自己是裝病,實在是太累了,謝亭公子還說這法子好,要跟著學呢。」
蕭卿知暗自活動了下手腕,感覺兩個師弟果然不太好帶,師父說的對,教人武藝,還是要從嚴從苛。
聶夫人輕輕抬手擋了下臉頰,調整神色,再放下手,又是一副端莊優雅,「卿知啊,我家若兒,以後就要你多教導了。」
「是。」
「你說得對,縱然咱們聶家莊內沒人欺負他,但出了莊子呢?不說其他,便是武林大會那一關就過不去,堂堂聶家莊莊主,若是讓人察武功極差,豈不成了靶子?什麼阿貓阿狗的都敢上來挑釁一番!」想起那樣的前景,聶夫人就怒火上涌,她靜心養大的孩子,豈容得宵小羞辱?!
不忍聶若練武是愛子,如今讓聶若練武也是愛子。既然若兒只是裝病,可見並不是不能練武,只是不想練罷了。
果然是她把孩子嬌寵壞了麼?聶夫人又有些傷心了。
聶若的臥室內,房間裡只剩下謝亭跟聶若二人,兩人從裝病心得聊到謝亭的未來理想,其實這也是聶若一直好奇的,所以才把話題引到了這裡。
謝亭坐在床邊,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實這些日子,我一直在寫小說……哦,不,就是話本,可能寫的不好。」
「怎麼會?」聶若微笑,不說其他,就說謝亭長大後幾乎是自學成才,成了當世一流的說書人,他就相信謝亭在這方面的天賦。聶若道:「師弟寫的什麼故事啊?我也想看看。」
「其實也沒有什麼,這不是這段日子我漸漸的能適應了,就跟莊子裡的人要了些筆墨,說我要學寫字兒,就隨便寫了寫,但很多字也不會寫,用的都是錯字,等著莊子上的夫子幫忙改正呢。」其實只是簡體罷了,但誰讓他繁體實在會寫的不多呢。
聶家莊好歹也是不差錢,莊子裡的人也不能只練武不讀書識字,所以也是請了位夫子教導莊子上的人讀書寫字的,只不過是每三日才開課一次。
但聶若不同,他身體不好,所以自幼就在讀書習文,若非聶家莊需他繼承,聶夫人都恨不得送他去科舉做官,也免了那些打打殺殺,他才是莊子上文采最好的人。
謝亭也知道這件事,一時間有些意動,與其讓夫子對著他那一筆爛字兒搖頭嘆息,又對他那些簡體字疑惑不已,不如讓聶若來,聶若只是個孩子,他只要解釋一下自己只是寫錯字了,他應該不會去懷疑什麼,也就連忙點頭道:「好啊好啊!那就多謝師兄了。」
「幹嘛說謝,我也只是想看看罷了。」謝亭的話本,一向是寫的不錯的,他以前還看過不少呢,當然,看到話本里有他的名字的時候,心情就比較複雜了。
謝亭見聶若是真的要看,撓撓頭,「若我寫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