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曜也察觉到异样。毕竟,他的唇瓣同白皙的肌肤相抵时,微微凹陷,绵软的触觉让他的头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茫然。
但只是匆匆一瞬,越曜恢复如常。他牙齿轻咬,丝帛发出
轻裂声,这声音并不聒噪难听,反而有几分悦耳清脆。
越曜抓住撕扯下来的丝帛,顺势揣在了怀中,声音平缓:“好了。”
元滢滢轻轻颔首,隐约记忆起,方才何娘子的掌心也戴着类似的布帛。想来是她来围猎场少了,不知道其中的规矩。此次若非有越曜提醒,若是当真伤了肌肤,不知要花费多少功夫才能弥补回来。
思虑至此,元滢滢柔声道谢。
她这般娇弱温顺,感到不自在的反而成了越曜。
越曜淡声一应,声音并无多少起伏。
再教导射箭时,元滢滢心绪不复之前。越曜身姿似柏,姿态端庄地站在她的身后,元滢滢能清晰地感受到,独属于越曜的气息包裹着她的全身,令她周围的每一寸空气,都沾染了越曜的温度。
越曜的手指修长,这一点元滢滢与他私会时,便已经知晓。只是,他们之间,从未如此靠近过。越曜的手指,几乎要穿过指间的缝隙,同元滢滢十指相扣。但元滢滢即使心中不自在,也无法出声斥责他。因为越曜并未真正地十指相扣,只是把他的手指,搭在指缝中。
丝帛上也同样地沾染着越曜的气息。越曜不知戴了这丝帛多久。不过元滢滢猜测,依照越曜的性子,大概是一早便来了围猎场,掌心始终佩戴着这条丝帛。以至于丝帛也沾染了越曜身子的气息,那是一种令人觉得沉稳的松木的气味。
又一次中靶,越曜发觉了元滢滢的出神,他出言提醒道:“要专心。”
说着,他虚扶着元滢滢不盈一握的腰肢,他并未直接拢住,而是虚虚一扶。
“身子要挺直。”
元滢滢依照他的指点调整着身姿。
越曜身形高大,但为了配合元滢滢练习箭术,他半低着身子,下颌几乎要抵着元滢滢的肩头,以便视线同元滢滢相齐。
一场指点下来,元滢滢已经香汗涔涔。
越曜鼻尖轻嗅,便起身和元滢滢拉开了距离。
元滢滢接过春桃递过来的帕子,擦拭着额头的香汗,转过身去正要和越曜说些什么,只见身后空空如也,只看得见逐渐远去的越曜的身影。
春桃倒好茶水,问道:“大娘子看什么呢?”
元滢滢摇首,只说今日练的足够了,便就此回府去。
元滢滢轻轻擦拭好何娘子的弓弩,才重新还给主家,柔声叮嘱主家,若是再见了何娘子,定然要帮她转告谢意。
元滢滢回府时,除了明月的光亮,天空尽是一片漆黑。
元家人皆是战战兢兢,唯恐元滢滢一去不回。
待看到元滢滢带着春桃回来,众人皆舒了一口气。
下人便将此事禀告了元时白。
“大娘子刚刚回府。”
元时白拢眉,似是不解。
“大娘子既然出府,便会回府,何必特意前来禀告。”
下人顿时哑口无言,自然不敢说,他是揣测元时白也挂心元滢滢一去不返,所以特意拿
这件事,讨元时白的好。
见他讷讷不语,元时白稍做思索,便想通了一切。
他淡淡道:“以后不必特意前来禀告。”
倘若元滢滢当真想要离开,便是如何阻拦都拦不住的。但元时白觉得,元滢滢纵然真的要走,也不会用这等法子。
元时白已清楚进宫一事的弯弯绕绕,得知事情起源还是因元明珠而起。而元滢滢,不过是被孝道胁迫,无奈允诺进宫。
但元滢滢并没有因为放弃情郎,妥协进宫而被元家父母疼爱怜惜,或者收到元明珠的感激涕零。
她得到的,不过是理应如此的目光。
对这个妹妹的软弱性子,元时白想起便觉得额心泛痛。
元时白向来独来独往,同父母双亲都不甚亲密。而他待元滢滢亲近些,则是因为元滢滢太过可怜,且视为他这个哥哥为救命绳索。恐怕元滢滢自己都不清楚,她看着元时白的眸色中,带着满是依赖的仰视。
但元时白为元滢滢出头应对,却不愿妹妹总是依赖他。依照元时白的性子,他自然认为,依靠旁人不如依靠自己,元滢滢只有自己立起来,才能不被旁人欺辱。
他自然可以护她一时,因为她是值得人怜爱的妹妹。可元滢滢进了宫后,又当如何呢。到时鞭长莫及,元时白怕是也无法助她。
元时白正要将这些话讲给元滢滢听,他想着,元滢滢听到这些话,或许会难过自怜。
可是,这些话总是要说出口的。
不然,柔弱无依的菟丝花如何在深宫中活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