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奕珩端坐不动,只是扬了扬眉“所以,这车中可有侯爷追查的乱党若无,还请侯爷莫搅了我二人雅兴”
林云暖是没脸见人了,将头垂低,不敢去看威武侯的表情。
“这位是”威武侯丝毫不介意木奕珩的无礼,也没有半点搅人好事的愧歉。
“你不用知道。”木奕珩冷声道,“总之,她不是乱党。”
“这奕珩岂不为难本侯”威武侯声音低沉柔和,像是一个谆谆善诱的长辈,在敲打一个不懂礼数的小辈,“奕珩也在军中待过,乱党细作,不正最善从美色、金钱处下手,诱人麻痹大意,这才一击即中”
“来人”威武侯陡然拔高音调,如惊雷破空,煞气毕现,“将这妇人带回军署,严刑审讯”
“童老妖,你敢”木奕珩陡然拔剑出鞘,剑尖直指童杰胸口。
威武侯轻笑一声,浑然不惧,“怎么,奕珩缘何这样大的火气本侯依旨办差,奕珩莫不是,想要抗旨逆上”
这样一顶帽子扣下,孰能善了木奕珩面色不变,剑尖又递出半寸,压得威武侯胸口处的衣襟,深陷进去。
林云暖清晰听见,木奕珩喉结滚动的声音。
她实不知,自己如何卷入这些明争暗斗之中。她轻轻在后,抱住木奕珩的腰。
有相劝安抚之意。
木奕珩回过头来,在她眼中望见宁和坚韧,她是想,随威武侯走一趟,免他被治抗旨之罪
电光石火之间,他那颗心,安稳落地,有了答案。
这个让他放不开手的妇人,大约,便是他命定劫数。
情何物,爱何物,他不懂。只知,为护眼前这妇人,他愿许一生盟约。
“这位,乃是木某未婚妻子筠泽人士,两年前随木某来京,侯爷大可命人搜证。她为防御所千总妻房,不知在侯爷瞧来,还有甚可疑之处”
官眷,无真实凭据,自不可随意下狱入刑。
童杰眸子黯了黯,视线落在林云暖面上,许久。“既如此,想必奕珩好事将近,来日还要上门,向奕珩讨杯喜酒才是。”
他终于转身,掀帘下车,呼喝众人“放行”
车轮,滚滚向前。
木奕珩手中的剑,“当”地一声落下。
林云暖呼了口气,抱住他亲了一下,“还好你机警。不知我哪里像乱党细作,竟被那威武侯盯上。”
木奕珩转过脸,将她腰托住,抱在自己腿上,“我不是机警。适才所言,句句属实。”
他望向愕然愣住的林云暖“这位威武侯,与我结过梁子,若我今日所言,未曾坐实,将来他必还有欺君之罪治我。”
林云暖瞪大了眼睛“可他并不是皇上,如何便是欺君”
“他奉旨行事,代表的便是皇上。卿卿,无可奈何,大约,我俩只有成亲”
“这这简直太荒谬了”林云暖跳起来,离他老远,“婚姻之事岂是儿戏我何曾说过,我要嫁你我这就回去,跟他去军署受审,我就不信,我清清白白,他还能将我如何不成”
木奕珩叹了口气,有些疲累的靠在身后车壁上面。
“你是不知,这位威武侯的刑讯程序。无论有罪与否,先毒打一顿,打得怕了,届时说的,自然都是真话且他盯上你,也是因我之故,你信不信,只要你现在落单,明日你兄长,便连你的尸骨都找不到”
林云暖彻底傻了。
老天是有多眷顾她,叫她入了那种大人物的眼
归根结底,还是怨这木奕珩她扑上去,揪住他领子,“木奕珩,你做什么得罪那么多人你一个小小从五品,作何惹恼一品军侯你是不是疯了”
从五品于哪里是“小小”寻常人家,想考取功名,混出品级,怕也要十数载苦读,举全家之力,还得有机缘,能做出成绩。
可这从五品官职,在公侯面前,确实是不够看的。
“还有卫国公世子”林云暖想起听来的那些事,不由后怕,“你还得罪了帝姬的儿子,国公府的世子木奕珩,你知道作死两字如何写的么”
木奕珩低低一笑,揪住妇人领子把她拖到自己腿上。
“你不用担心,你男人敢得罪,就一定能摆平”
那声音低下去,妇人的抱怨也被吞入腹中。
他亲吻得格外温柔,格外仔细。林云暖一时忽略,适才他所说的,嫁娶一事
这场婚姻势必掀起巨浪。木奕珩虽有所准备,却未料得浪花激起如此汹涌。
木雪痕刚刚下葬,木家沉浸在悲痛之中,威武侯罕见上门致哀,话中偶然问及木奕珩与筠泽寡妇婚约一事,木家像被平地扔了惊雷,炸裂开来。
木奕珩守丧,十余日不曾出现,成亲一事,林云暖只当做一时戏言,别说木家不肯,便她自己,也不肯应承。这日上元,不宜迁居,为毓漱女馆将来打算,仍是不得已搬了出来,生意事全权交与徐阿姑打理。
林熠哲必是要来的,车马才出巷口,就见一队扈从,向他们走来。
“敢问,可是筠泽林氏”
林熠哲蹙眉“尔等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