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连忙起身“我陪世子。”
他急需确认,那幅紫藤花下,究竟是不是当日,木奕珩从他手里强夺去的那幅。
不待卫世子言语,那木奕珩腾地朝唐逸扑去,手攥住他领子,一把将他掼在地上,倏地从腰间抽出匕,怒骂“你他妈也给我候着老子不介意现在就剁了你”
卫世子笑盈盈地,“木九,你他妈长刺了见谁扎谁走,爷带你见识见识。”
木奕珩金色的锦衣之上,血点斑斑,他面上被划伤了一道,皮肉翻起一小块,手里紧紧捏着一团皱巴巴的纸张,立望眼前越来越多的火光,他揉碎那纸团,一点一点撕开来,张开嘴,吞入腹。
众人围着他,见他双目赤红,摊开一双染血的手掌,立在地上,突然扯开唇角,扬声大笑。
火光中,他披散头,脸上身上都是血,这般笑着,瞧来无比的变态可怖。
角落中,木清鸿被人架在后面,颈上横着刀,一同参宴的众人瞧疯子一样冷眼瞧着他,木奕珩笑声不停,俯身冲上前,一把夺过一旁侍卫的刀,雪亮的刀影,飞洒的血液,木清鸿闭着眼,不敢看。
卫世子给人扶着出来,指着他骂“龟儿子,今天不叫你好看,爷跟你姓给我抓住他”
木奕珩避着人,绕到文家巷后巷,手攀住墙头,才蹿上墙,就听见凶恶的犬吠。
墙下,原本空荡荡的院子里,不知何时,拴了四条恶犬。
不远处,有火把移来,墙里墙外,都有。
他茫然蹲在墙头之上,不敢相信,这犬,这些眼生的护院,是为了防他,才有的
他想到自己刚才做过什么,突然觉得十分的可笑。
他疼人,却被人当成贼般防着
他念头一转,转身跳下墙头,消失在夜色中。
后半夜,窸窸窣窣的声响,林云暖睁眼,见窗上有块窗格断了,被风呼呼吹着,出轻微的响声。
窗隙吹来细碎的雪花。
她披衣下床,一推窗,漫天白雾。风声呜咽,隐约听见谁在远处吹笛,断断续续,连不成一曲。
有两天了吧
木奕珩再未出现。
林熠哲打听到消息,木奕珩醉酒大闹卫国公府,伤了世子卫子谚,砍杀十数侍卫,如今,安荣帝姬闹到大殿上去,要与卫家讨要说法。
这回闯的祸,已不是当日虐杀卫府婢女,卫世子与他的私仇那般简单。
即使木府内把风声捂得再紧,木奕珩做的荒唐事还是惊动了木老太爷。
他面沉如水,坐在古朴的书房等大儿子回来。
木大老爷已是知天命的年岁,在父亲跟前,还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先帝时,木大老爷是名满天下的大儒,座下最出色的学子,一个是先帝次子、前太子佑王,一个是当朝辅、两朝元老,卫国公。可惜,先帝一死,佑王出了意外,新帝继位,第一件事就是削去木家世袭罔替的爵位。木老爷子不再是侯爷,木大老爷,也不再是世子。卫国公,翻脸无情,尚了今上的同胞姐姐,安荣帝姬,踩踏木府至今日要向人媚笑称臣的地步,他居功至伟。
木老太爷自那时起,再没走出家门一步,靖安侯府的牌子摘了,偌大的府邸改换为“木宅”,如今家中最出色的子弟,也只是名头好听的三品闲官。
木老太爷不动声色,等儿子叩拜起身,才推过茶去,道“坐。”
木大老爷坐了椅子边儿,低声道“不知父亲有何指示。”
木老太爷敲了敲桌子,浑浊的眼中露出厌恶的情绪,“那个孽种”
木大老爷一悚,又跪下了,“父亲,奕珩他年纪尚轻,鲁莽行事,待明年及冠,娶了妻房,许就懂得收心”
“哼”木老太爷冷哼道,“那狗崽子是那忘恩负义的狗贼的种,天生的狂妄张狂,他会长劲你究竟是拿这话在哄三岁小儿,还是你自己天真的一厢情愿”
木大老爷不敢反驳。
“他母亲,不守妇道,不安于室,与人未婚私通,怀了孽种,不思自尽殉节,反倒妄想,与那狗贼当奴作婢那狗贼,无父无君,叛师逆父,不仁不义,卑鄙下流,做尽那见不得人的丑事这两个人生下的孽种,早该溺死在粪桶,剁烂了喂狗,打散魂魄,叫他永世不得生”
木大老爷无言听着,目中有了泪光,仰起脸还是硬起心肠辩了一句,“父亲您怎能这样说她奕珩何辜,他是”
“妇人之仁”木老爷子厉声喝道“什么时候,木家已经没了规矩父亲说话,儿子就可任意插嘴便是你们一个一个地忘了规矩本分,才叫木府败落如斯,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再配不上祠堂里那匾百世流芳”
木大老爷不敢再说。狠狠捏着腿,强忍住悲切之意。
“去给我把那下贱胚子绑到院子里,不需向任何人交代,直接杖他三百,带到城头示众,叫世人看清楚,我木家究竟是何样的家风”木老爷子锐利的眼扫向儿子,缓缓道,“你,和这个家里的所有人,这些年为他做的已够了妇人之仁,只会害了你,害了他,也害了所有人”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