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服服地洗完澡,舒相宜躺在干净的床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次日,舒相宜是被院子里的争执声吵醒的。
花欲语拔高了声音:“我才不要嫁,他都快五十岁了。爹,他比您年纪都要大!”
另一个男声含着怒气:“阿语,不许妄议君上!”
“什么妄议!这就是事实,他分明就是四十好几,快五十岁了,他儿子年纪都比我大!”
“君上若是能看中你,是你的福气,也是我们全家人的福气。”
“什么全家人的福气?明明就是你想飞黄腾达!我说前几日您怎么突然找人替我画像,原来是想将我献给君上!”
“阿语,听爹的话!爹这是为了你好!”
“若真是为我好,您该问问我的想法!我宁可一辈子都守在破月镇,都不愿意去宫里当夫人!”
“阿语,你听话,明天便会有人来取画,以你的才貌想必不用多久就能入宫。”
“我不管!要入宫您去入!我死都不入!”
舒相宜走出房间正好看到花欲语摔门而出。
穿着捕快服的中年男人脸色涨得通红,看到舒相宜,他勉强笑了笑,不想在外人面前失了礼数,简单解释了句:“舒姑娘见笑了,小女被宠坏了。”
舒相宜没说话。
他犹豫了一下,缓声道:“舒姑娘,你可否替老夫劝一劝阿语?她年纪小不懂事,不懂其中的利弊。”
他长叹一口气,仿佛一瞬间衰老了许多:“我也是没有办法……”
他何尝不疼爱自己的女儿,可花欲语出落得越发水灵,镇里的几个富豪都开始打主意想要纳她为妾,与其当乡绅的妾,不如入宫当夫人,至少能保她一生平安尊贵。
舒相宜无法苟同古代“出嫁从夫,在家从父”这一套,也无法苟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套,更加无法理解所谓的“为你好”。同时却也明白,这个时代无法由自己做主。
她只能沉默。
花欲语没有去衙门,一直到晌午她都没有回来。舒相宜实在担心花欲语,想起宋时歇就住隔壁,索性过去找他。
快走到他家门口的时候,什么东西砸中了她的头。
她停住脚步,左顾右盼,却什么也没看到。
她继续往前走,又一颗小果子砸中她的脑袋。
与此同时,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舒相宜恼怒地仰头看过去,果然是宋时歇,一身白裳,好一副潇洒风流的姿态。
看着他轻松地跃下树,舒相宜皱眉:“你不会是故意躲在树上想吓唬我吧?”
“故意?”宋时歇翘了翘嘴角,“我是这么无聊的人吗?”
他朝不远处招了招手,便有好几个小孩跑过来。
他含笑简单解释:“摘几颗果子而已。”
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舒相宜这才注意到他左手提着一个布袋,里面塞满了刚刚摘下来的新鲜果子。
他从布袋里挑了一颗出来,然后将剩下的全部递给最为年长的那个小孩:“来,给大伙分一分。”
几个小孩齐齐仰头冲他笑:“谢谢时歇哥哥。”
他笑眯眯地摸了摸他们的脑袋:“不用客气。”
宋时歇掂了掂手中的果子,瞥一眼舒相宜:“把手伸出来。”
舒相宜警惕:“做什么?”
宋时歇好笑道:“我能做什么?”
他索性拉住她的手,将刚才挑出来的那颗果子递到她手里。
触感冰凉柔软。
他笑弯了眼,嗓音温和:“喏,一人一颗,可别说我偏心。”
那几个小孩左看看宋时歇右看看舒相宜,似乎明白了什么,笑嘻嘻地跑开了。
舒相宜一阵脸热,想了想还是捏紧了那颗果子,轻声嘟囔:“我又不是什么小孩。”
宋时歇故作惊诧,话语带笑:“你不是吗?”
待那几个小孩跑远后,宋时歇才拂去衣服上的灰尘,挑眉看着她:“有事找我?”
舒相宜这种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能主动来找他,肯定是出事了。
舒相宜踌躇了一会儿,忧心忡忡道:“是花欲语。”
舒相宜跟着宋时歇进了屋,她好奇地四处打量:“你一个人住?”
他戏谑:“早说过了,我尚未娶妻,不一个人住,该同谁住?”
好吧……舒相宜顿时住了口,识趣地不与他纠缠这个话题。
宋时歇的家虽然简陋却很干净,不多的物件摆放得井然有序。
宋时歇忙着干自己的事,随口说了一句:“家里没什么可以招待的,你若不饿不渴,那便不招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