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客厅坐着,胡家高穹小砖楼二楼,颤颤巍巍下来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高眉高鼻,能看出年轻时英气的北方美人长相,只是人老了,脊椎不由年轻时候了,将戾气与锋芒弯下来,是个慈和的小老太太了。
她笑呵呵的招呼“谢家老大,这么高了”
谢崇森从沙上起身,敬重的点点头“奶奶,好久不见。”
胡太奶高兴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她拄着拐杖,少说也要九十岁出头了,行动却利落,精神头极好。她感慨的拍拍谢崇森的腰背“上次见你,还是一年过年,别人都穿棉袄,你一个毛衣,大家都说这孩子长大的有出息真不错。”
说着,小老太太眯着眼去看李雪闻“这个是哦哟,李家的小娃”
佘姐把小老太太扶到沙上坐下,小老太太唏嘘万分“看着你气色不错,奶奶就放心了。你说世上都是什么事儿哦”
她没有多提,眼睛投向了白灵。
那分明是柔和的老辈看小辈的眼神,白灵只觉浑身紧绷,犹如踏入深夜沼泽的一瞬,泥沼内万千毒蛇齐齐投来视线。
这原因或许是胡太奶身后之物
一只身形过三米,蜷缩着肌肉爆胀的修长四肢,随性而肆意的坐在客厅最中央的巨狐。
这巨狐手长脚长,狐人身,全身无毛,遒劲的肌肉裸露在外,黑红血色雾气包裹全身。
白灵推测,“它”的年轻至少千岁,“它”的神情似慈和长辈,悠闲又随意,一双黑眼却锐利而诡黠。
“它”正在一眨不眨的紧盯着白灵。
巨狐缓缓垂下无毛的脑袋,鼻尖几乎要贴到白灵头顶
“你好香啊”
那嗓音低沉沙哑,似乎是地狱传来的低语。巨狐疑惑的抽抽鼻子,贴的更近,白灵一不小心动动头,说不定就要碰到它的鼻尖了。
下一秒,巨狐的头抬了回去。
胡太奶的出声将白灵唤回了神“这小朋友长得真讨喜,奶奶我要有个这样的小孙子就好了,哈哈哈。”
白灵也笑出一对小酒窝“那我要有您这样的奶奶就好啦。”
胡太奶非常喜欢嘴甜的小朋友,招呼佣人给他拿零食吃,白灵也不矫情,绿豆酥糕塞了一嘴。
胡太奶对归海靖的态度,还流露出一丝袒护,佘姐给几人打了眼色,本来此行目标也不再这,和胡太奶寒暄几句,几人便离开了。
胡太奶见白灵喜欢吃绿豆糕,特地让厨师给他带了一盒子回去。他拎着红木小饭盒,乖乖的跟在哥哥们后面,别提多惹老人家喜欢了。
连带着那巨狐客仙也对他十分感兴趣,在他走出屋门之时,饶有兴趣的跟上来“小鬼,你是怎么死的”
“我也不知道,”白灵摇头,“你能看出来吗”
巨狐若有所思,他猛地又凑近白灵脖颈吸了一口,好似他身上有什么异香似的,神情迷恋。巨狐随即放开白灵,盘踞在小老太太身后,随意的晃晃细长尖爪,算是告别。
他们前往郊瑰市警局。
近日事故多,警局不得已将个别见到之人保护起来,警方对此态度暧昧,不信邪之人觉得是这群人风声鹤唳,在保护期间,也确是无人出事。
“胡太奶今年到底多大”李雪闻忍不住好奇,“我怎么记得前几年就是她九十八大寿了还是我记错了”
“没记错,”佘姐笑笑,“她早一百多岁了。百岁的生日可不敢过,过了老天把你收了,每年都是九十八生日。”
李雪闻了然的笑笑,没再言语。
胡太奶是建国后最先一批的“相师”。
当时道上有“鬼相”,“金行”,她便是“鬼相”,代替活人与死人沟通。真假结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不敢说自己有客仙,算作封建迷信,要被斗。她便说自己腹中有“灵鸽”,学了全国各地方言,腹语算命。
“灵鸽”隔腹算命口齿不清,加一润色,变成了神婆翻译,可信度加倍了。最让她骄傲频频在小辈里说起的,是给一个老赌鬼“招魂”。
老赌鬼赌了一辈子,家里日子过得紧,又赶上六几年收成不好,老赌鬼儿子托胡太奶问问,是不是他父亲有事。
胡太奶便说,你父亲又在阴间赌了,欠了债换不上,鬼债主能让你家安生吗,赶紧烧钱还债。
胡太奶转念一想,这些个爱赌的,一般都有自己的“爱具”,迷信让自己逢赌必赢的棋牌,她便说,你父亲还说,他要痛改前非,必须把生前的爱具托神婆带走,行走四方时埋在七七四十九个方位,他才能彻底戒赌。
她这一问,果然问出东西了,老赌鬼还真有一副和田玉麻将,是他生前一场赌局从旧朝皇商那赌来的,专门告诉儿子好好保管,是传家宝。
儿子不愿意,胡太奶循循善诱“你不把他牌散了,他继续赌,三天两头欠债,你家日子继续不好过”
儿子一咬牙,真把和田玉麻将给了胡太奶。
那年闹饥荒,胡太奶把玉麻将买了,胡家上下老小吃了半年饱饭,一个都没饿死。
白灵听得觉得好神奇,他见车子驶出胡家老宅许远,才敢问“胡太奶的客仙是什么呀说是狐狸也太壮了,倒像是人身子长了只狐狸头。”
他话音落下,车里却静了。
白灵不知怎么了,他看向后视镜,只看到佘姐面无表情的一双眼。
他瞬间意识到不对,朝谢崇森靠去“佘姐”
却靠了个空。
他脖子僵硬的转到身边,李雪闻坐在副驾驶,谢崇森一如既往的坐到他右手边的,可右手边,却是一只极大的,肌肉囚禁的长手。
他顺着长手抬眼望上去,那只无毛的狐狸脸,像人一样笑的露出了两排尖牙“小鬼你很好奇我是什么吗”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