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初说什么不让你学这个专业全是烧钱货”
“你们老师是不是让你们走他的途径买设备,都是骗人的他吃回扣的”
岑芙背在身后的手指头抠得泛白,她垂着头,满腔为难委屈,只是摇头。
眼底涩,却分泌不出眼泪。
“怎么了,怎么又脾气”这时候,岑康的声音从玄关处响起。
岑芙回头,看着爸爸穿着西服换了鞋进来,扫视着她们母女的样子。
“问问你这赔钱女儿什么时候了还要买那么贵的相机”何芳华直接抱怨起来“那小宜的相机不是好端端的吗,我让她跟姐姐借一下用,非是不肯”
“买一个也花不了多少钱嘛。”岑康劝说着老婆,顺便借着这个话题吐一下牢骚“你少去跟那些富太太打几次牌,不就都有了”
谁知道这一说,彻底把何芳华激怒了。
本来她这三番五次在牌局上输得就心痛肉痛,谁知道丈夫还戳自己痛处,声调瞬间拔得更高“哎岑康你说什么呢你是说我喜欢出去赌是吗”
妈妈刺耳的嗓音几乎要击穿岑芙的耳膜,从小到大每次她呵斥打骂自己都用这幅嗓子,这个声频已然成了岑芙应激的痂。
她双手麻,下意识往后退缩一步。
“我不花那些钱和那些女人搞好关系你以为你生意那么好做”
岑康也受不住妻子火“我不是责怪你啊,人情稍微走一走就行了嘛。”
父母眼见就要争执起来,自己想要的相机又成了被丢到墙角的话题。
就像那天晚上聚会,被岑颂宜以及她朋友一嘴带过的她。
岑芙松了扣在一起的手,默默转身往自己卧室走。
身后是越来越大的吵声。
“岑康你可明白点这些东西我不帮你搞,你到今天都还在榆安那个破家具城里给人打工呢”
“有没有良心的你跟我讲这些话”
“你不要这么一点就着的谁也没有说你不对”
砰
所有的各执一词被隔绝在门板之外,岑芙回到小床上,靠着墙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岑康我为了这个家我付出了多少”
“当初我就说不生再等等骨髓库你非要生生了那个赔钱的我差点没命了”
“生完她那几年我怎么过的你忘了吗产后抑郁我差点死了现在我教育教育她你也管是吗”
一扇门已然阻挡不住何芳华情绪爆后的歇斯底里。
身侧的小窗户,风穿过铁栅栏飘进来抚摸她的头顶。
岑芙抱着膝盖,紧闭着的眼睫止不住地频颤。
如果知道她要个相机会引出这么多无休无尽的纷争,早知道她就不说了。
一小片热湿氤氲悄悄她膝盖上的轻薄面料,岑芙缩在床角,许久都没抬头。
岑芙曾经无数次的梦想过。
梦想自己只是某个独生家庭的,妈妈爸爸都爱的孩子,哪怕这个家穷一点,普通一点
返校上课,上午上完三节课比他们上四节的早解放,岑芙肿着一双眼睛从四楼走楼梯下去。
正巧身边都是同班的,人比较多。
在二三楼的交叉层,岑芙一低头就瞟见了捏着两本书往上走的许砚谈。
他身边有个没见过的男同学,正在和他说话。
岑芙瞬间低下头,可是她知道许砚谈已经看见她了,并用深邃的眼神有意地对她露出一抹引。
引她过来跟他打招呼。
她低着头若无其事地加快步子,绕过众多人溜边迅与许砚谈擦肩而过,跑下楼梯。
岑芙只能尽可能躲着许砚谈,不管是不是她的错觉,许砚谈但凡对她露出半点越线的兴趣,对岑芙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因为只要他对自己有兴趣,那么她就会成为岑颂宜的敌人然后成为妈妈的眼中刺。
她笃定许砚谈那种人对别人的兴趣撑不过多久,所以只要躲着,不常见面。
她这么无趣又没任何吸引力的人,会很快让他感到无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