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忽听闻傅惊尘的声音,花又青僵硬住。
转身看,只见傅惊尘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前,不知已经立了多久。
狭窄小房间,窗户紧闭,唯一可以出去的通道静
静地屹立着他,身若青松,面如冠玉,悄无声息,将求生的路堵得严严实实,现下正宁静注视着她。
花又青一时间竟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中梦。
梦里他同样穿这样一件白衣,素纹素带,不染脏污,也是如此,束严正,端庄自持。
她捂住头,叫了一声哥哥。
傅惊尘缓步迈入,微笑:“怎么了?睡迷糊了?怎么这个表情?”
——啊。
噩梦醒来了。
这是现实。
花又青松了口气,她说:“可能是睡得太沉,做了好奇怪的梦。”
“清晨便跑去和梁长阳偷听,中午又去见湘夫人,下午还要去叶靖鹰那边做事——一天下来如此疲惫,你睡这样久也正常,”傅惊尘坐在床边,抬手,以丝帕为她擦汗,“瞧瞧,出了这一头的汗。”
他衣着规整,袖间幽幽寒梅香。
花又青问:“……你怎么知道我一天做了什么?”
“石山遇到你了,”傅惊尘自然而然地说,“说很心疼你,要同这么多人周旋,若是他,头痛也要痛死了。”
花又青:“喔。”
“紧张什么?”傅惊尘将她额头汗湿的拂顺,“你以为我从何处知晓?自然是有人同我讲,难道我还能从梦中知道?”
不提梦还好,一提,花又青更不自然了。
掌心烫烫热热,似乎还有他月匈肌的触感。
她说:“啊,叶宗主还要我去看看他炼制的丹药好了没有。”
“去吧,”傅惊尘温声,“顺便帮我问问叶宗主,他用了什么法子,才瞒过了我。”
花又青又僵住,急声:“他没有骗你!”
“哦?”傅惊尘扬眉,“我还什么都未说,青青就已经知道他瞒了我什么?”
心下一凉,花又青快要不能呼吸了。
“不愧是我的好妹妹,如此聪慧,”傅惊尘微笑,“还是说,这件事,你也是从梦中得知的?”
花又青大脑空白,她已经不能思考了。
等等。
傅惊尘的意思是。
梦中——梦——那些梦——
“多好的怀梦草,”傅惊尘抬手,捡起她枕边已完全枯萎的怀梦草,“怀之入梦,一叶可梦六次,六次梦后则枯萎。我可不可以知道,我的宝贝妹妹,都用它去见了多少人?”
花又青已经无法说话了。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只是梦。
他怎么——
“怎么不说话了?”傅惊尘笑,“说话,青青,哥哥很喜欢你那张牙舞爪、耀武扬威、伶牙俐齿、强词夺理的样子。”
花又青来不及羞耻,她死死抓住方才被他锁定的漏洞:“……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梦呀梦的,我不知道,这只是驱蚊草而已——你问我怎么知道叶宗主瞒你?我不知道,只是觉得,以叶宗主的为人,绝对不会欺瞒你——至于是什么事情,我一概不知的。”
说到这里,她略略定心神,反客为主,开始指责傅惊尘:“倒是哥哥,忽然间闯进来,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胡话。”
“为兄未想到,青青竟如此洞察人心,”傅惊尘含笑,“那么现在,青青你也洞察洞察我,我接下来想对你做什么?”
花又青卡了一下:“……我猜不到。”
“妹妹这样聪明,为何会猜不到?明明梦中我们为此事而醒,”傅惊尘神色自若,抬手,稳稳定住花又青,他垂眼,“如今醒来,不就是为了检查现实中的你,身上究竟有没有那粒小红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