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開一定要轟轟烈烈嗎?
分開一定會兩敗俱傷嗎?
有一種分開是,仍然相愛,卻道不同,不相為謀。
不是不夠愛,是要走的路不一樣。
不是不夠愛,而是命運把他們推向了各自的遠方。
生命的盛大,並未只是因為愛情。
生命之所以盛大,是因為生命就是一場盛大。
南北城在馬車旁有一種天色真的不早的表情,愁眉苦臉地嘆氣,卻不好說什麼。
蘇南枝為蕭沉韞理了理衣領,看著男人劍眉星眸、面如冠玉的臉龐,這張臉,她很喜歡,愛進了骨子裡。
她雙眼含淚,抬手一一拂過蕭沉韞的眉骨、鼻樑、薄唇,最後搭在他肩膀上,踮起腳尖吻他。
一吻畢,蘇南枝後退兩步,眼裡有淚,故作無所謂道:「啟程吧,我在北狄很好,不會經常想你的。」
「好。」蕭沉韞點頭,輕輕掐了掐她的臉蛋:「最好不要經常想我。」這樣日子才沒那麼難捱。
「那你……」蘇南枝有些小心翼翼地試探,「你,會想我嗎?」
「你說呢?」他反問。
蘇南枝道:「……不會吧。」
「我想不想你,你會不知道嗎?」在天色即將暗沉時,蕭沉韞坐進馬車。
透過半卷的車簾,蘇南枝看著他越來越遠。
蘇南枝朝他揮了揮手,祝他一路平安。
等馬車遠得幾乎看不見時,蘇南枝提起袍擺,跑上城牆,站在高高的城牆上,朝他使勁揮手,仿佛在和他告別。
告別的時候,膽子要大一些。
因為誰也不知道,來日何時再見。
蘇南枝目送那黑椴馬車行至綠豆大小,消失在彎彎折折的綠色叢林裡。
馬車徹底消失在視線里時,她心也空落落的,像缺了一塊。
想哭,卻哭不出來,像喊,卻喊不出來,像追,卻追不上。
像胸口壓了一堵無形的牆,有些喘不過氣。
蘇南枝在城牆處站了很久,足足等到天黑下來,素圖雅來找她時,她還在城牆上。
春夜寒涼,蘇南枝穿著單薄的緙絲常服,冷的臉色發白。
她像石化似的,僵在那裡,一動不動。
「殿下站在那裡,有多久了?」素圖雅放低聲音,詢問守城士兵。
「太子站在那裡,足足有三個時辰。」士兵道,「似是送一友人遠行。」
素圖雅點頭,胳膊彎里搭著一件水墨披風,放輕腳步聲走去,為她披在單薄的肩膀上,說道:「城牆風大,殿下這麼站著,會感染風寒。」
蘇南枝攏了攏披風,慢慢回過神,蕭瑟寂涼的目光逐漸上移,看向那一輪皓白孤月,神情談不上悲喜,只是平靜地淡淡道:「起風了,不知道他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