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來,親眼看見他為了那個位置付出了多少,如今,他終於得償所願,蘇南枝怎能不替他高興呢?
現在他是攝政王,是她的夫君,可若登基,他便是皇帝,不再是獨屬於她的夫君。
帝位是天下人的,只有夫君是她蘇南枝的。
「你不高興嗎?」蕭沉韞劍眉微不可察地顰起,挑起蘇南枝的下巴,看著那雙水盈盈的美眸,溫聲問道,「怎麼了……」
「沒沒事,我自是替你高興的。」蘇南枝扯出一抹笑,投入到蕭沉韞懷中,緊緊抱住他,「馬上,我的地位也會跟著夫君水漲船高了,你做帝王,我豈不是皇后?」
「跟本王回去,你便是獨一無二的皇后。」蕭沉韞許諾。
蘇南枝避開了這句話,只說道:「大慶臣民有你,也是天下之幸。」
蕭沉韞聽著蘇南枝的話,談不上高不高興,他知道,她避開了剛才那句話,她不會跟著自己回大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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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草長鶯飛。
一輛馬車停駐在皇城外的林間官道上。
商人馬車來往不息,蕭沉韞一身靛藍雲紋挑金長袍,墨冠束髮,端坐在馬車內閉目養神。
蘇南枝上朝之前,他曾告訴過她,他今日會回大慶。
不知道蘇南枝是否會來城門之上送他。
有時候,人們總以為這次分別還有能下次再見,卻孰不知,一次分別便是永遠的訣別。
起初,他們只當這是一次還會再見的分別,可等日子越過越久,春來秋去、寒來暑往,青絲熬白了長發,等不來一次相見時,他們才真正意識到,原來那次分離,竟是永遠。
緊閉雙目的蕭沉韞,渾身僵硬,神色不自然極了。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緊張。
他怕,這將是永遠分離。
他等了許久,從早晨等到午時,露水被日頭蒸發,連來往行人也漸漸變少,在等了兩個時辰之後,南北城忍不住觀察天色後催促道:
「王爺,若我們再不走,天黑之前就趕不到下一個城池,要在郊外過夜了,如今雖是草長鶯飛的春盛,可也要當心倒春寒。」
蕭沉韞深吸一口氣,緩緩睜開眼,他將手輕輕覆在心口上,感受到一陣陣的心悸。
他,怕。
車外每路過一陣腳步聲,他都希望是她。
可很遺憾,不是。
誰說分別一定要在大雪紛飛的冷酷之日,也有可能是平凡普通的一個午後,普通到日月照舊東升西落,挑擔郎仍在吆喝,城門行人來往如織,天地熱鬧,人間喜慶,他們都有美好的未來,卻不是共同的美好未來。
我是我,你是你,卻不再是我們。
蕭沉韞明白了她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