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擦還好,擦了嬿央的淚反而變得有點多有點凶了,閉了閉眼抓住他的手,不讓他再擦。同時想說,沒事,她只是被灰塵吹進了眼睛而已。
但真正說出口的不是這個,她輕聲說得是別的,是她那段時間一直壓在心裡的。
「……我以為是你不想我去,你信中從未提過,甚至每回的話也很少。」
「我以為你從來不要我去。」
她去不去只是可有可無而已。
「阿娘問我,最後你回來那次可說過要我一起過去。」
「我答不出來。」
「你沒提過,從來沒有提過。」
嬿央啞聲。
她啞聲的這刻,是祁長晏滾了滾喉結,神情瞬僵。沒想到她是也想過要去的,只是他這邊從不開口,她不知道如何提。
他只是在沉默中一再介意,到最後冷了心,絕了念頭……以致兩人一次又一次幾乎到要破裂的邊緣,差點就給姓駱的,又或者別的有覬覦之心的人真有了鑽空子的機會,祁長晏忽然凝滯了許久。
但凡,但凡他當初不僵持著早日說開了,兩人也不會到這幾年才有所好轉,更不會平白浪費了那幾年。
那時她到九稽時,兩人也不會過的形同陌路。
祁長晏沉沉呼一口有些僵硬的氣息,隨即不由自主摸了摸嬿央的臉,啞聲一句,「嗯,是我當初太倔。」
「是我不該一再不提。」
這兩句,不僅僅只是想讓她別哭了而已,這其中每一個字到底有多後悔只有他自己明白。嘲弄似的牽了牽神情,這抹嘲是對著曾經的自己,曾經不肯低一下頭的自己。
祁長晏眼神深了深,忽而,額頭一低,吻住了嬿央。嬿央唇上微燙,剎那只有他覆在上面的觸感。
隨著這個觸感擴散的,不是此時的情濃亦或是其他什麼,只是兩人久久都壓抑和未宣洩的晦澀,這些感覺彼此都藏了已經幾年!
嬿央的淚早已漸漸收了。
隨後在兩人都喘了喘氣卻又面上平靜的彼此額頭相靠時,也早已沒了之前忽然想流淚的那種衝動。
到底……到底當初好像都是她和他太倔了而已,哪怕有一方不是。
倒是又笑了笑,笑她和他本就是這麼個性子,怎麼可能忽然就不是呢。
抬眸看了看他。
看見的是他神情中複雜不明的模樣,被她看到了,祁長晏頓了頓,而後親了親她的眼睛。
說是親,倒更像是他抵著她額頭在說話,說都過去了。
嬿央想了想,是啊,是都過去了,那些也只是過去。曾經就算再後悔,後悔誰都沒開口,但也已經都過去了,那幾年已經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