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錦旗後,顧培原本是想和蔣珍珍以及周海花再聊上幾句的,但周圍圍觀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說話不方便,顧培只好和蔣珍珍告了別。
離開蔣珍珍家後,顧培準備直接回部隊,但是大隊書記卻不肯放顧培離開,非要邀請顧培在村里吃一頓飯不可。
顧培一本正經道:「我們人民子弟兵不拿群眾的一分一線,叔,您這是在引導我犯錯誤啊!」
大隊書記的笑容瞬間僵硬。
顧培哈哈笑了兩聲說:「開個玩笑,開個玩笑。」他頓了下,這回才認真回答大隊書記說,「叔,你們的好意我收到了,但是我已經吃過午飯了,並且部隊裡還有事情等著我,我得趕緊回去了。」
「哦哦哦。」大隊書記舒了口氣,心裡暗罵了一聲,這哪裡像玩笑了?!「那我就不留你了——我送你到村口吧。」
雖然從蔣珍珍家到村口只有很短的一段距離,但大隊書記堅持要送,顧培只能由他。
在路上,為了避免尷尬,顧培便和大隊書記聊起了天,他們沒什麼共同話題,只能圍繞著蔣珍珍家裡的事來聊。
大隊書記嘆了口氣,說:「你別看蔣珍珍家的房子蓋的挺好院子收拾的不錯,實際上她爸和她哥都沒了,她媽又是個不頂事的,一個家只能靠蔣珍珍一個小姑娘撐著,日子過得還是很艱難的。」
「不過小姑娘很孝順,最近她奶奶家裡出了點事,急需用錢,就把她哥哥的撫恤金全都拿去解決事情了。」
大隊書記還是有點情商的,他知道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而且蔣家醜事兒他實在是沒臉說出口,只能這麼含糊過去。
顧培嘆了口氣,在他知道蔣珍珍的父親以及哥哥去世的時候,就猜到她家裡應該是過得比較困難的,大隊書記的話只是證實的他的猜測。
「叔,我知道我提這個請求可能冒昧了。」顧培鄭重道,「但是我希望您以後可以多照顧一下蔣珍珍家裡,可以嗎?」
如果可以,他其實更想親自照顧蔣珍珍。但是,不行,蔣珍珍已經訂婚了,從此之後,他和蔣珍珍只能成為陌路。
「放心吧。」大隊書記哈哈笑了一聲,說,「珍珍她是我們蔣家大隊的人,我作為大隊書記,肯定會多關注蔣珍珍家的。」
他頓了下,繼續說:「不過你放心,珍珍啊,她已經有了很好的歸宿。他有個未婚夫現在在工農兵大學念書,今年就要畢業了。等分配了工作就要和蔣珍珍結婚了,蔣珍珍以後啊,就是城裡人了,就能過上吃商品糧的好日子了。」說到商品糧,就連大隊書記都忍不住心生羨慕。
顧培乾笑了兩聲,他回頭往蔣珍珍家所在的那個方向望了一眼,嘆息般道:「是啊,以後她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顧培和大隊書記、大隊長離開之後,蔣珍珍家裡那些看熱鬧的人卻遲遲不願離去。
他們一個個的把蔣珍珍圍在中央,七嘴八舌地問她:「珍珍啊,那個軍官是個什麼軍銜,我看咱大隊長和大隊書記好像特別重視他?」「珍珍,那個軍官今年多大了,結婚了沒有?要是沒有,我可以給他介紹個呀!」「珍珍啊,當時漲潮那麼危險,你是怎麼一次救了兩個人的?」「你當時下海的時候有把握把他們兩個都救上來嗎?」
這些人不僅「圍攻」蔣珍珍,連周海花也沒有放過,一個個地對她誇讚說:「海花啊,你真是生了個好女兒啊。」「雖然興華沒有了,但有這麼個女兒在,下半輩子也是不愁的。」「可惜你女兒訂婚早啊,救命之恩,說不定還能成就一段姻緣呢?」
好不容易將這群人打發走,蔣珍珍和周海花紛紛癱坐在椅子上,精神異常疲憊。
稍稍休息了一會兒後蔣珍珍起身去倒水,她拿了兩個碗,給自己和周海花都倒上。
她端起碗「咕咚咕咚」喝完水後,長長的舒了口氣。說:「渴死我了,我這輩子都沒說過這麼多話!」
周海花過來端碗喝水的時候聽到蔣珍珍的話,一巴掌拍到了她的背上,凶她道:「說別說胡話,你這輩子還長著呢。」
蔣珍珍嘿嘿笑了兩聲,一碗水不解渴,她又給自己倒了一碗。
雖然顧培來送錦旗的行為非常招搖,非常不符合蔣珍珍一向低調的行事準則,但是她不得不承認,顧培這一出還真幫她解決了個大麻煩。
之前她還擔心過,如果蔣富貴真的把髒水全都潑到自己身上怎麼辦,雖然沒什麼證據,但他畢竟是自己的爺爺,身份上就天然具有可信性。到時候滿村子肯定都是流言蜚語,說真的,蔣珍珍並不想成為八卦女主角。
現在顧培搞這一出,剛好幫她解決了這個麻煩。蔣珍珍看著碗裡的水波紋,唇角微微勾出一抹弧度,現在蔣富貴應該已經聽說了吧?不知道他接下來會怎麼辦?
「碰」地一聲,一個碗被扔到地上,瞬間四分五裂。
報信的人走後,蔣富貴臉刷一下子就黑了下來。
他萬萬沒想到,蔣珍珍居然有本事讓軍官專門給她送了錦旗,而且看大隊書記和大隊長同時出馬為這個軍官引路的架勢,這個軍官一定不是什麼普通人。有這個錦旗在,別說他沒證據了,就算他找到證據,說不定大隊書記和大隊長都會站到蔣珍珍那邊去。
「他爸,咱們下午還去不去大隊部?」錢寶萍小心翼翼地問。
蔣富貴黑著一張臉,怒道:「去什麼去?要去你自己去。你自己惹出來的事情,自己解決去吧!」說完,他轉身回了屋裡,「砰」地一聲把門摔上了。